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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4章 狠狠紅

  道殿前的眾人聞言微驚,白石道人則是精神一振。

  陳長生昨日便入了汶水城,傍晚時分,汶水道殿便奏樂昭告天下,唐家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偏偏這個時候,唐家來人了,而且來的正是傳聞里已經手握唐家大權的二爺。

  很明顯,唐家在道殿裡有眼線,知道白石道人已經事發。

  唐家二爺這樣的重要人物立刻前來拜訪,就是要保住白石道人的性命。

  眾人望向陳長生,想要知道他的決定——是按照信里說的那樣,以教宗的名義直接殺死白石道人立威,還是依照教律將此事押後,同時避免與朝廷、唐家之間的矛盾激化?

  關飛白望向陳長生的側臉,不知道他會怎樣選擇,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他怎樣選擇。

  你已經是真正的教宗,還是當年那個初入京都的少年道士?

  陳長生忽然抬頭望了眼天色。

  此時離清晨並不遠,朝陽在汶水的那頭,離水面也不遠。

  紅色的朝霞塗滿了遠方的天空,雲朵仿佛都在燃燒,和暮色並無兩樣。

  他想起幾年前在國教學院,在很相似的暮色里,他和唐三十六在大榕樹上的那次談話。

  然後他想起還是在國教學院裡,在暮色退去後的夜色里,他和唐三十六在大榕樹上的又一次談話。

  總之那幾年,從那間叫李子園的客棧開始,他和唐三十六談過很多次話。

  在那些談話里,他們聊過很多事情,不是過往的回憶,而是對將來的展望。

  暮色里,國教學院的湖裡泛著金光,那尾吃的太飽的錦鯉向著腐爛的黑泥里漸漸沉去。

  他們不要這樣活著。

  當時軒轅破在湖的那邊用自己的熊腰砸樹。

  唐三十六對他說,不管秋風還是春風,我們還年輕,那就由著性子過。

  現在軒轅破回了白帝城,早已沒了音訊。唐三十六也沒辦法再由著自己的性子想罵誰就罵誰、想罵人十八代祖宗就絕對不會只罵十七代,因為現在他被關的祠堂里供的都是他自己的祖宗。

  在另外那次夜色里的談話,唐三十六對他說你以後是要做教宗的。

  他說教宗不好當吧?

  唐三十六說當然不好當。

  唐三十六還對他說,國教學院以後就是他做教宗的根基,所以才會對國教學院重新招生如此熱衷。

  這個傢伙早就已經把現在的事情想到了,一直都是這個傢伙在幫他安排處理很多事情。

  現在輪到他自己來做決定、處理,才發現原來確實很不好做。

  ……

  ……

  陳長生收回視線,轉身向道殿裡走去。

  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非常明確。

  白石道人非常震驚,暴發出了全部的力量,如狂風一般疾掠,向著神門裡他的身影追去,想做搏死一擊。

  然而他根本沒有辦法碰到陳長生。

  南客依然站在他的身前,神情痴呆地盯著他。

  在他的眼裡,這個小姑娘就像個真正的惡魔。

  三聲沉悶的響聲,凌海的鐵尺,桉琳的衣帶,折袖的魔劍,近乎同時落在了白石道人的身上。

  白石道人倒在了神門的門檻外,全身骨頭斷裂,血水灌進肺部,幽府破碎,再難站起。

  他的眼睛裡滿是絕望的神情,臨死前的大恐慌與不甘盡數化作一聲厲嘯,便要迸唇而出。

  他要通知樹林外的唐家二爺,快來救我!

  遺憾的是,他沒能發出這聲厲嘯。

  就在他的嘴剛剛張開的那瞬間,一塊抹布便被閃電般塞了進去。

  汶水主教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的左手把一塊抹布塞進了白石道人的嘴裡。

  同時,他的右手握著一把短劍刺進了白石道人的胸口。

  場間很安靜,劍鋒入體的聲音顯得那般驚心動魄。

  小半截劍身露在外面,平靜如鏡,散發著淡淡的聖潔意味。

  汶水主教此時的神情也是這般平靜,這般聖潔。

  白石道人瞪圓了雙眼,喉里發出嗬嗬的聲音,伸手想要抓住主教的衣服,卻沒能抓住。

  他不停地抽搐著,掙扎著,就像離開了汶水,無法呼吸,快要死去的魚,卻無法脫離控制。

  汶水主教看著神門裡陳長生的背影,輕聲說道:「陛下請休息片刻,我相信唐家二爺應該有耐心多等一段時間。」

  他說話的時候,一手握著抹布捂著白石道人的嘴,一手拿著劍扎著白石道人的胸口。

  白石道人在他的手下還在掙扎抽搐。

  他的聲音卻沒有任何顫抖,還是那樣的平靜,甚至顯得有些謙卑。

  桉琳不忍再看,轉過身去。

  凌海之王卻流露出欣賞的神色,甚至有些隱隱讚嘆。

  神門緩緩合攏。

  在快要關閉的時候,關飛白看到那名汶水主教拖著白石道人向著樹林裡走去,其間又很隨意地向著白石道人的身體捅了幾劍。

  是捅,不是刺。

  因為刺是比劍,而捅是宰殺。

  關飛白的眼角微微抽動。

  這一次,與親眼目睹國教大事件無關。

  他知道,能夠被國教派至汶水城做了這麼多年主教,這位主教必然不是普通人。

  但他怎樣也想不到,也很難接受,這個看上去如此平靜謙和高潔的主教,在某些特定時刻,居然像瘋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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