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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君終於感知到了危險,卻已經晚了。

  他低頭望去,只見一把石杵深深地插進了自己的小腹。

  石杵的另一端被那名年輕陣師握在手裡。

  魔君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石杵上的寒意。

  當然,更令他感到寒冷的是那名年輕陣師的臉,以及那根石杵散發著微微的氣息波動。

  無數道微弱卻似乎永遠不會消逝的氣息波動向著夜空飄去,仿佛要把他的位置告訴給整個世界知曉。

  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別的、所有的世界。

  這根神秘的石杵究竟是什麼?

  人族的道藏里沒有記載,白帝城也沒有它的消息,只有雪老城魔宮的主人才會知道它的來歷。

  因為這根石杵以及與它相關的故事,是魔族的不傳之秘。

  魔君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一件從來沒有在世間出現過的神器。

  星空殺。

  ……

  ……

  夜空里響起一道憤怒的鳴嘯。

  綠色的雙翼撕裂夜色,南客如流光般向著地面掠回,陳長生則是被扔了出去。

  就在她的狂暴氣息將要接近之前的那刻,那名年輕陣師從擔架上浮起,悄然無聲飄到了數十丈之外。

  他就像是地面上的流塵,隨意而行,身法極為詭異,當然,也展露出了極為高妙的境界。

  如果是平時,南客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趁著這個機會把他殺死,但此時不行。

  她向魔君撲了過去,然而,還沒有來得及近身,便被魔君一袖拂到了遠處。

  陳長生也摔落到地面上,就在離魔君不遠的地方。

  只需要再次伸手,魔君便可以把陳長生殺死或者制住,然後飲其血,啖其肉,就此重獲新生,得見自由。

  但他沒有這樣做,甚至看都沒有看陳長生一眼。

  千年的舊傷,千年的野望,都在陳長生的身上,忽然之間,他卻似乎不再在意了。

  魔君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看著刺進小腹的那根石杵,然後伸手拔了出來,扔到了地上。

  石杵上面的斑駁痕跡,已經被金色的魔血侵噬無蹤,只剩下粗礪的表面。

  但有些事物殘留在他的小腹里,隱隱發著幽藍的光,就像是一顆星辰。

  那團幽藍的光在向著星空散發著微弱的氣息波動。

  衣帶在夜色里拖出道道殘影,印章破空而起,呼嘯而落,然後靜止。

  沒有人知道,倏乎間,他已經去了千里之外,然後,又回到了原地。

  無論在哪裡,他都無法擺脫那道幽藍的光。

  那道微弱的氣息都不會受影響,清楚地繼續向星空標明他的位置。

  果然,無法擺脫的就是命運啊。

  魔君望向頭頂的星空,露出一抹極為複雜的神情。

  那是不屑,是憤怒,是不甘,最終化作了一縷感慨。

  命運便是星空。

  如果星空要殺你,你又如何能夠避開?

  ……

  ……

  陳長生的視線也落在了星空上。

  他的神識飄搖而上,超越時間的概念,穿越漫漫星河,來到極遠處的那顆紅色星辰旁。

  命星不停地向他提供著溫暖以及能量,信心還有勇氣。

  此間離地面極為遙遠,仿佛已經到了星河的彼岸,無比空曠,只有寥寥數顆星。

  他望向更遙遠的、更幽深的那邊,忽然生出一抹悸意。

  那邊的無盡夜色里,仿佛還有無數顆星辰,隱隱若現,未知神秘而令人恐懼。

  忽然,從那些遙遠的仿佛並非真實的星辰里生出了一道明亮的光柱,向著他的命星而來!

  汗水瞬間打濕了陳長生的衣衫,然後被凝成雪霜,因為恐懼。

  這道光柱是何物?從哪裡來,又要往哪裡去?

  幸運的是,那道光柱沒有擊中他的命星,而是擦肩而過。

  其後,光柱繼續向著星河之間而去,向著這個世界而來。

  陳長生的身體無比僵硬,無法動彈,也無法發出聲音。

  魔君抬頭看著星空,神情漠然,不知在想著什麼。

  遠處傳來南客憤怒的喊叫聲。

  一道光破開夜空,落在雪嶺間。

  落在了魔君身上。

  第778章 黑山白水,一處明亮

  這道光柱不是來自星辰,而是來自更遙遠的未知的世界,落在地面上卻只有一丈方圓,可以想見是多麼的凝練。

  只有最為純淨強大的能量,甚至傳說中的神明,才能創造出如此凝練的一道光。

  看起來,這道光很像是國教的聖光,但魔君知道不是,陳長生更加清楚,他們都知道這道光來自何處。

  聖潔的光柱里,魔君的衣衫微微飄動,臉上殘破的山水被盡數洗去,容貌正在急劇的變老。

  那塊天書碑化成的印章,不知何時離開了光柱的範圍,靜靜地懸停在夜空里。

  印章對著光柱里的魔君,輕輕晃動,仿佛有頗多感慨,有萬千追憶,又似是在向一位老友告別。

  下一刻,那道光柱消失了。

  雪嶺湖園沒有任何變化,沒有山崩雪塌,沒有天地異變,沒有深淵降臨,一切如前,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魔君站在原地。

  南客正在趕來。

  那名年輕陣師臉上的情緒非常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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