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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著死處去活?」

  「你還記得汗青神將當年嗎?」

  「記得。」

  「太宗陛下說過,向死而生者,很難死。」

  ……

  ……

  陳長生沒有考慮過生死的問題,他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離開了皇宮,來到了一處非常隱秘的地方,或者說很普通的地方。

  天書陵外的李子園客棧。

  當初他在這裡住過不短的一段時間,在這裡真正結識了唐三十六。

  這座客棧對他來說很有意義,是他京都生活的開始,現在他回到這裡,首先是考慮到沒有人會想到他會來這裡,再就是他也想讓自己京都生活的最後這個片段,也從這裡開始。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離開皇宮後不久,一輛青竹小車駛出了皇宮,徐有容就在那輛車裡。

  他也不知道這時候師兄餘人就在河對面的天書陵里借著星光讀書。

  在這個夜晚,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曾經與他距離很近,只是當時的他並不知道,他的心思與精神都在自己的身體上、隨身的丹藥法器上、識海里的各種功法、以及鞘中的無數把劍上。

  他坐在小院的樹下,在星光下對自己的修道情況開始進行梳理。

  因為經脈盡碎的緣故,他現在的真元輸出比兩年前還要微弱,甚至連普通的坐照境都不如,但散布在他血肉里的星輝就像山川里的積雪一般,看似東一片西一片,實則總數極大。而且他在寒山破境聚星雖然出了問題,但不能說完全失敗,從表面上看他的境界還停留在通幽境巔峰,可如果他不在意經脈再次破碎危及生命,他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裡,凝結星光為領域。

  換句話說,如果不要命,他可以是短時間的、真元數量極多的、聚星初境強者。

  他還會無數種劍法、身法、道法。

  進入通幽上境之後,他遇見的對手大部分都已經是聚星境的強者,當初曾經幫助他很多次的簡化版耶識步,已經沒有太大意義,步法帶來的速度加成與他自身的速度比較起來,幅度非常少。同樣,像百花劍和七星劍這樣的普通劍法,或者在同階對戰里偶爾還會起到些作用,但在今夜的戰鬥里也沒有用處,可以去除。

  他靜心明意,去除了那些雜而不精的劍法與道法,只在識海里留下最堅硬、最鋒利、最強大的手段。鐘山風雨劍、國教真劍、倒山棍、臨光劍、汶水三式、燎天劍、破軍劍……以及蘇離教他的那三劍。

  燃劍、慧劍、笨劍。

  這就是陳長生現在最強大的手段。

  對真正的劍道高人而言,劍法本身或者沒有高低,但一定是有大小的。

  陳長生最擅長的這些劍法都是大劍,尤其是蘇離教他的這三劍,無論如何機變,氣象都極大。

  大劍或者說大招對神識真元的損耗極大,陳長生的神識極為穩定強大,真元數量亦多,但輸出一直是個問題,所以他不耐久戰,在過往的很多場戰鬥里,他都會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結束,只有像大朝試最後一場對戰以及潯陽城前後那段亂戰時,迫於無奈才會讓自己陷入苦戰的局面,而事實上也戰的極苦,好些次都險些敗在對手的劍下。

  今夜他重傷未愈,強行調動真元出手,更加不能進入這種局面,必須一擊得手。

  他睜開眼睛,望向夜空里的繁星,開始推演計算。

  那個人出身並不貧寒,生母乃是前禮部侍郎的小妾,童年也沒有什麼不堪入耳的慘痛經歷,不缺衣少食,也沒有嫡母羞辱,科舉雖然談不上特別順利,但也不算特別,那個人的性情非常冷酷殘暴,實力非常恐怖,神識格外強大,仿佛集結了千萬人的怨念與無邊的痛苦,他曾經體驗過,確實非普通人能夠抵禦……

  無數的資料、信息出現在他的識海里,就像夜空里的星星,繁不勝數,看似潦亂地湊在一起,根本無法從中分析出有用的東西,然而星辰之間自有聯繫,無數道無形的線條構織成一片星圖,其中自然隱藏著真義。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起身向李子園客棧外走去。

  無垢劍依然靜靜地躺在藏鋒劍鞘里,但他已經出劍。

  ……

  ……

  青竹小車沿著官道向南而去,車前的黑羊應該不清楚京都里的這些風雲激盪,只是在皇宮裡呆的時間太久了,想要出去逛逛,它看著道旁的秋樹不覺得新鮮,對草上那些剛剛成形的露珠卻有些興趣,這般走走停停,看似不快,然而離開皇宮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車便已經過了崤山,按時間算或者過午的時候便能到聖女峰。

  天海聖后的視線順著崤山向東而行,來到山勢盡處那片平原上,平原中央有座大城,城牆極為厚實高大,單從視覺上來看,甚至要比京都城更加巍峨壯觀,正是天下名都——洛陽。

  在洛陽城位置最好的長樂坊里有座占地面積極為誇張、奢華到難以想像程度的王府,相王、泰王……好幾位她名義上的兒子還有幾個孫輩正在那裡抱著歌姬放浪形骸,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專門做給自己或者那些屬官們看的,也並不在乎。

  她收回視線望向京都,看到了離宮裡正在澆水的老人,看到了莊園裡的親人,看到了小桔園沒有燃盡的蠟燭,看到了北新橋底的雪,看到了北兵司胡同里的那株海棠樹,看到了向著那處而去的舉著傘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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