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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暮峪吧?那些小湖就是日不落草原邊緣的濕地,就是自己從山那邊的湖底逃出來的地方吧?那麼這裡真的就是現在的周園?她……還在裡面嗎?此時他的神識已經深入那座黑色石碑的虛影太多,受了極強大的能量的碾壓,不要說深入周園搜索,便是想再堅持一瞬間也無法做到,只是這般遠遠望了望,想了想,便化作了一道青煙消失無蹤。

  陳長生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此時夜色已深,窗外滿天繁星,星空下的國教學院裡的樹林,看著很像是鬱鬱蔥蔥的草枝。

  就像日不落草原里那些比人還要高的野草。

  陳長生很自然地想起與她在草原里同行的那段日子,想起雪廟生死相依,想起在周陵里血水交融,想起神道盡頭的那番對話。如果不是南客用魂樞控制了初生的金翅大鵬,驅領獸潮包圍了周陵,或者,他和她已經開始……

  互訴衷腸?是這個詞嗎?他不是很確定,那是一種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陌生的情緒,那種情緒是甜密的,卻令人有些害怕,是不安的,卻讓人那樣的嚮往,最重要的是,那種情緒帶來的悲與喜,竟是那樣的強烈,有的時候甚至顯得比一切都更加重要。

  自幼修讀道藏,十歲後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更是嚴格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悲不喜,然而無論是當時在草原里背著她,在神道盡頭的石門前雙肩相觸,還是現在想起她,他都無法、也不想控制這種情緒,因為他喜歡那時的美好,確認這時的想念……

  那麼,你究竟在哪裡呢?

  ……

  ……

  徐有容走在山崖間。

  她眉眼如畫,稚意微存,美麗動人,莊嚴神聖。

  是的,這是押韻,因為她本就美到了極致,除了飄渺的音韻,很難用什麼實際存在的事物來形容。夜風拂動著衣袂,白衣輕飄,她緩緩行走,腳步間自有大氣生,然而如果仔細望去,或者能發現她水般的眸子裡,隱藏著淡淡的哀愁。

  未滿十六歲的少女,正應享受青春,卻因何事而悲傷?

  因為聖女峰再次傳來消息,沒有人知道那位雪山宗弟子是誰,遠在西北的雪山宗甚至根本不肯承認自己有個叫做徐生的弟子。你或者是潛入周園的,你或者是隱門弟子,或者你有什麼隱秘,但那都不重要,只是,你確實是叫徐生嗎?你真的就這麼死了嗎?

  從周園離開之後,她因為受的傷太重,一直隱居在聖女峰後養傷,她不再每日賞雪、聽雨、採藥,只是服養、讀書,靜思。

  她靜思著周園裡的經歷,那片草原里的生死,那個男子。

  她本來早就決心將生命奉獻給書中的大道,哪裡會料到自己會真的遇到生命里初次生出的悸動,然而,那抹悸動卻又是如此之快地隨風而逝。那是難以言說的淡淡哀傷,那是無處去訴的刻骨記憶,她很清楚,或者那段回憶在今後的漫長修道歲月里,將會永遠地陪伴著自己,而且也只有自己知道,最終會成為她精神世界裡無人能夠觸及的一處角落。

  那是她暫時還不想離開的世界,她自然不再關心世外之事。蘇離、梁王孫、畫甲肖張、王破、朱洛、觀星客……那場潯陽城的風雨驚動了整個大陸,卻無法讓她抬起微垂的眼帘,只有聖女老師和陳長生這兩個人的名字,讓她凝神了片刻。

  但有個人她必須關心,而且她確實很關心。

  離山內亂,小松宮等三位長老謀叛,秋山君重傷將死,這些消息早就已經在天南傳開。

  當她傷勢漸愈,走出聖女後峰的那一刻,聽到這個消息後,便知道自己必須去看看。

  是的,她走在山崖間。

  她這時候正走在離山上。

  ……

  ……

  第457章 那些你所不知道的事情

  舉世皆知,秋山君對徐有容情根深種,人們也曾經以為徐有容對秋山君同樣情深意重,真龍與天鳳,同宗同源,相伴成長,一個極有可能重續長生宗斷了數十載的聖人傳承,一個則是未來的南方聖女,怎麼看這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直到……京都去年那場青藤宴。

  在那場青藤宴上,陳長生拿出了婚書,同樣是在那場青藤宴上,徐有容讓白鶴帶去了一封書信,在那封信里她明確地表示一切並不是人們想的那樣,直到這一刻,整個世界才知道,原來所謂天造地設、理所當然,只是人們心裡對美好的想像與希望。

  如果是普通少女,徐有容現在應該會不願意與秋山君見面,因為尷尬與不方便,換成那些冰雪聰明且做事果決的不普通少女,也不會與秋山君見面,因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對方儘快地平復心情。

  但徐有容沒有這樣做,她不是那個如清風一般的少年,道心也未染塵,不計算,也不會刻意改變。

  走進離山頂峰的洞府,她將空著的食盒擱到桌上,對床上的秋山君說道:「七間師妹還是很虛弱,卻總想著要去京都找折袖。」

  秋山君靠在床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師叔祖回山知道這件事情後很是不高興,罵了小師妹好長時間。」

  徐有容有些不解,說道:「蘇離前輩瀟灑不羈,為何在這件事情上如此不近人情?」

  秋山君微笑說道:「任何男子做父親的時候,總會變成他年輕的時候最討厭的岳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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