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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在觸怒百慕達會議某巨頭之後,李維和孤兒幫能夠在百慕達存活到今天,靠的就是這句話。
對於林半山來說,說句話是很簡單的事情,但對於李維和孤兒幫來說,卻是生死分際線上最美妙的曙光。
擁有無盡財富的商人隨意施捨一碗剩飯,就能讓快要餓死的乞丐活下去,對於某些人來說,既然這碗剩飯對商人而言無足輕重,那麼他的感恩便只有一碗飯的重量,但在李維的理念中,乞丐沒有那碗飯就要餓死,那麼這碗飯就是一條命,你必須拿命去還。
林半山看中的人,許樂在意的人,自有別樣氣質——李維看似沒有什麼特別強悍的能力,但自幼在礦道黑市里廝混,在江湖裡磨礪打殺,衣襟帶霜,胸襟拓盪,若在邰氏舊皇朝,當是國士一般人物。
他答應這件事情的時候,對林半山直接說道:「如果我死了,那就沒有辦法保住你的這些東西,不要怪我。」
林半山笑了笑,眼眸里滿是欣賞之意。
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很硬,要表達的就是,只要我不死,這些你的東西我就一定替你守住。
李維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接過身旁年輕人遞來的潔白餐巾紙,李維緩慢擦掉紫色襯衫里滲出的血水,望著會場下方被抬出去的昏迷拳手,眉眼間浮起淡淡憂慮,瞬間便回復平靜。
這場黑道戰爭持續了整整一個月,這個月他的孤兒幫過著浴血披火的日子,面對百慕達最強大的幾股勢力聯手攻擊,縱然他和兄弟們張開嗜血的嘴唇,露出猙獰的白牙,在每條街道上苦苦支撐,依然不可避免地被對方逼入了絕境,渾身浴血。
這場按照百慕達地下律條舉辦的拳賽,是雙方都撐不下去之後的妥協產物,在這種局面下能支撐到此時,李維本應覺得驕傲,但他很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勝利,隨著拳賽的結束,極有可能變成一片泡影。
他在百慕達終究根基尚淺,沒有真正的強者效命,手下兄弟雖然驍勇嗜血善戰,但在會場下這種被繩圍住的方台下,卻絕對稱不上高手。
與之相比百慕達會議那些大人物,不知道傳承了幾世幾代,莊園之中總會隱藏著一些強悍角色。
在這種情況下,李維用韓楚留下來的大筆現金,從黎明星上請來了三名厲害拳手。
他本想著至少能夠和對方較量一下,沒有想到第一場拳賽居然沒有超過二十秒,便以己方的慘敗而結束。
與百慕達會議約定拳賽三場兩勝,第一場便敗的如此之慘,一股不祥的氣氛漸漸籠罩整個包廂。
李維望著台上那名光頭拳手,注意到此人獲勝後並沒有什麼炫耀的舉動,而是沉默平靜地退了出去。
身旁年輕下屬不甘心說道:「如果花爺在這裡,一個人就能把對面那幾個傢伙的骨頭全部拆了!」
李維眯著眼睛,看著昏暗角落裡那名光頭拳手,鼻翼微微翕動,仿佛嗅到一股軍營特有的鐵血味道,忽然問道:「你們說最強大的男人一般都在什麼地方?」
年輕下屬們怔了怔,有人回答道應該是黎明星合氣場,有人則反駁道肯定是在費城的修身館。
李維搖頭說道:「最強大的男人在軍隊,不在聯邦的軍隊就在帝國的軍隊。」
年輕下屬們想起那兩個傳奇般的名字,點頭表示贊同,只有一個平時就特別調皮的少年笑著反駁道:「除了許樂和李瘋子,那位公主殿下可是個娘們兒。」
包廂里一片鬨笑,然而李維下一句話讓笑聲戛然而止。
「三炮他們請來的拳師,應該是聯邦特種部隊精銳。」
就在這個時候,包廂門被人推開,一名下屬臉色陰沉帶著一名乾瘦漢子走了進來,湊到李維耳旁說了幾句。
李維的表情也驟然變得陰沉,冷冷盯著那名乾瘦漢子,說道:「你要退賽?」
乾瘦漢子點了點頭。
李維將手中染了血的餐巾紙緩緩放在桌上,皺眉問道:「黎明星合氣館的高手,也會害怕?」
「我看的出那些人是軍人,是很厲害的特種軍人。」
乾瘦漢子回答道:「我學習的是技擊,參加過很多拳賽,也在台上殺過人,但他們的職業就是殺人。」
「我有信心在技法上勝過他們,但我沒有信心最後站在台上的是自己,準確說我肯定會被他們殺死。」
李維眯著眼睛,像看一堆垃圾般看著他,說道:「你知道按照百慕達的規矩,你這時候離開是要死的。」
乾瘦漢子回答道:「如果我這時候上台肯定會死,至於以後我會不會死,還要看你們今天晚上能不能活下去。」
緊接著這位高手平靜說道:「會場內不能動槍,你們攔不下我,我只是來表示一下歉意,並且退錢。」
包廂門緊緊關閉,氣氛變得格外壓抑緊張,年輕孤兒們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請來的拳師居然臨戰脫逃,還如此囂張,實在是讓人覺得很羞辱。
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輕人緩慢解開衣領上的扣子,憨實說道:「下一場我上,維哥兒受了槍傷,我最能打。」
「我知道輸了可能會死,但總不能認輸這麼丟臉。」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一般,偏偏李維臉上沒有什麼悲戚神情,甚至連沮喪都找不到一絲。
他拍了拍憨實大漢的肩頭,說道:「好好去打,打輸了我們都去地下陪你,反正大家都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