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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青斐此時再不清醒,也該猜到到底誰喜歡玩這無聊把戲了。

  她想到那名字,眉眼霎時溫柔了許多,蔥白的手指划過那木箱子,輕敲了兩下,心想是什麼東西值得他冒著戰火也要托顧夕昭送來。

  鎖用的是華容道,從前她玩過的樣式,於是乎沒費多少功夫就打開了。一片紅色映在她臉上,將她白皙的臉皮晃出了成片紅暈。

  她顫著手將它從裡頭取出。大紅織錦緞蓮花暗紋,上飛一隻純白的孔雀,眼睛綴珍寶,雀尾如瀑而下栩栩如生,風華絕代。

  他送來了一件嫁衣。

  牧青斐淚眼婆娑,情難自禁。與他暗結連理,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有昔日誓言以及一搓糾纏一處的情絲,每每思及此處,牧青斐有些抱憾。若當初勇氣來得早一些,是不是能多幾日耳鬢廝磨的日子,而不是前一刻天地鑑證,下一刻便分離兩地。她有時入了噩夢,恍惚錯過了秦閒藏身的柳樹,醒來時枕邊滿是淚水,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她怕弄濕了嫁衣,不敢再想些傷心事,用衣袖把自己抹乾淨。木箱子底下還有紅蓋頭、喜帕與喜鞋,她伸手拿起,發現底下壓著一封信。

  吾妻青斐:

  蘇城有百歲老人,慈眉善目,擅制嫁衣。見我孤家寡人,老人甚是為難,道不曾做過男款。告曰我與妻分居兩地,老人潸然淚下,欲繡孔雀東南飛。又恐寓意偏頗,取鳳凰化身白孔雀,繡成嫁衣。

  秦閒頑人,恍惚二十七載空虛度日,幸而與你相識,才知世間珍貴。我若比磐石,望吾妻如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常相思,嘗相思,悵相思。今寄此嫁衣,與我心一併送至妻身旁,聊以慰藉。

  夫閒

  一封書信看得她又哭又笑。

  她掲去淚珠,披了嫁衣,著喜鞋,提著喜帕與紅蓋頭低頭看嫁衣是否合身。怎奈看不成全貌,她心急,在軍帳中奔走起來想要找一面銅鏡。里里外外找遍了卻一無所獲,焦急間見著自己擱於一旁的銀槍,寒光流轉。她走近幾步,但見寒光染了喜色,槍尖映出一名紅衣女子。

  她提了裙擺,看著槍尖的自己丈量嫁衣,隨後轉過身看身後繡的白色雀屏,越看越是喜歡,於是替自己罩了紅蓋頭,捏了喜帕擺了端莊的樣子,靜站了片刻,自己替自己掀開了紅蓋頭一角。

  真好看。

  她對著那小小的影子笑。

  顧夕昭來了就不再提走,當了隨行醫官。

  其實玄羽營隨行醫官不少,劉大夫屬箇中翹楚,故而諸多疑難雜症要他拿主意。他從前不敢輕言有壓力,但顧夕昭一來他便鬆弛了許多,笑容肉眼可見得多了起來。

  牧青斐想不通顧夕昭為何要棄了京城舒適安逸的日子來吃苦,她有時直話直說,便如此問了。顧夕昭比她更乾脆,說是為情所傷,避開傷心地,做些有益事。

  “將軍此時看我是不是可憐可嘆了?”他問。

  牧青斐笑得直搖頭:“我看顧太醫又可愛了不少。”

  敘舊歸敘舊,眼前的要緊事她還沒處理完,不敢再多鬆懈。

  北敖軍還在淵河對岸呢!

  她收到了她師父的飛鴿傳書,道南下幾座城已經收回,賊人除盡,剩賊首姓拓跋名威與一萬殘兵困在淵河對岸,要牧青斐速戰速決。

  淵河這邊隱約可以看到對岸的動靜。牧青斐發現他們竟千辛萬苦運了艘木船上山峰,著實怪異。她找了當地有經驗的老翁替她參謀一二,老翁掐指在空中捏了半天,道:“這幾日內大雨將至,淵河水勢大漲,船恐怕是他們預備從水路逃生用。”

  牧青斐學他捏了把虛空,狐疑道:“老爺爺,您怎麼知道要下大雨?”

  老翁睜著一隻眼看她,繼而彎下腰拍了拍他的膝蓋,道:“老朽這十年老寒腿,就沒認錯雨過。”

  淵河遠在懸崖之下,水若是能漲上來,她抓人也容易些。細想之下,她乾脆將計就計,把岸邊盯梢的人撤走去運小船來。

  過了兩日,午時剛過,大雨如期傾盆而下。牧青斐率兵藏得隱蔽,見雨砸入懸崖之下,水勢不見大漲,拓跋威更不見動作,有些焦急。又等了半日,天色漸漸昏暗,淵河頂多往上漫了幾尺,更加沒了耐心。

  “不妥,”她道,“河填不滿,我們的法子行不通。”

  李長空贊同:“將軍,不然我們搭索橋過去?”

  牧青斐:“他們守在對岸寸步不讓,如何搭?”

  正發著愁,腳下突然傳來震動。原以為是錯覺,可越晃越是強烈,沒一會兒震耳欲聾的聲音朝他們湧來。

  牧青斐下意識朝上游看去,但見一股三丈高的巨浪從遠處懸崖縫中擠了過來,聲勢浩大,奔騰而來,轟隆隆震天響,駭人見聞。

  懸崖瞬間被填滿了!

  “眾將士聽令!”牧青斐立刻下令,“待拓跋威木船入河,三艘小船立刻下水跟上。弩兵架重弩截斷拓跋威尾巴,活捉拓跋威,除此外北敖殘黨旦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是!”

  沒等多久,拓跋威的木船果然下了水。牧青斐不敢落後,領著三隊人馬跳入小船,解了錨預備追上。剛上船覺得有些站不穩,待繩索解開,湍急的河流衝著小船往前去,腳下船板險些被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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