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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幾日想著這門婚事,雖然倉促但卻也是種緣分。這種緣分經得起他悉心反覆考量後,仍舊留著幾分欣喜。

  念過的那幾句凡人的詩句,還是盤桓,這幾日腦海里經常浮現的是那句。

  與君初相識,尤似故人歸。

  他雖然覺得這般說出來她也不會信,但依然不吐不快。於是搖著扇子,笑容炎炎,不疾不徐的說道。

  “第一次見你就覺得熟悉,總覺得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你從來到過笠澤嗎?”

  珠璣揚眉一笑,他們還真的在笠澤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她還是個鮫人。在湖底是石縫裡躲藏,因為聽簌離叫了一聲“鯉兒”,以為是潤玉回來了,才從石縫裡出來,結果正好從他面前掠過時,一尾巴將這個小泥鰍拍暈了過去。

  這緣分奇妙,珠璣想起這事兒也覺得有趣,他和小時候真的不太像。她抬頭望著今日的陰雲蔽日,借不到三寸天光。

  她轉回頭,幽幽道。

  “大概真的見過吧,年歲小的時候都不記事。”

  白鰼也不糾結於此,反正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他伸出手,邀道。

  “走吧,我們回雲夢澤。我在澤中小島上做了雲夢幻境,好似天宮,你會喜歡的。”

  珠璣並不喜歡天界,她所有的戀戀不捨都因為這裡有她夙世難忘的人。

  “水君有心了,不過煩請水君再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事要處理,很快就好。”

  白鰼以為珠璣這夜神之職丟的有些莫名,自然心裡肯定還有不舍,所以對天界還流連不已。他童年其實也是不幸,心緒敏感的人對此倒也理解,便寬慰道。

  “好,以後天界非傳召不得擅入了,這一次要離開你想做的就都做完吧。”

  珠璣目色有些複雜,沒有再說話,福身謝過後,退下了潤玉所贈的鮫珠手串,掛到了魘獸的鹿角之上。

  然後將手中的淨憂小心捧到眼前。她並沒有避諱白鰼,從虛鼎中拿出了今日一早取了放在小小琉璃淨瓶中心血。

  “這是什麼?”

  靜瓶中心血紅的妖冶,那淨憂雖似曇花,卻也不同普通曇花一般,半開半閉之間透著一種讓他不安的古怪。白鰼收了扇,不放心的問道。

  “你要做什麼?”

  珠璣依然什麼都沒有說,直到將殷紅的心血滴落到曇花半開半閉的花萼上。

  “珠璣……”

  剎那間整個十方六界被清郁馥雅的香氣籠罩。

  白鰼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他剛剛喊出的名字已成了陌生毫無意義的名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叫過這個人的名字。

  在被一道馥郁香氣撲面後,白鰼恍然,看著眼前的南天門,微微怔忪了片刻,他的眼前已經沒有了人,他也已然想不起自己為何在南天門外,他的世界裡再沒有一個叫“珠璣”的人。

  眼前的一切都如日常,並沒有什麼改變。白鰼在南天門外站定了一會兒,奇怪了一會兒,問了守將得知是天界大朝會,便想著自己閒來無事,還是改日再來拜訪,轉身下界而去。

  唯有珠璣幻化了模樣,她鑽到了魘獸胸前的鈴鐺里,跟著魘獸入重新進了南天門。

  那一瞬的淨憂香氣,滲透到了十方六界,也照進了九霄雲殿上開著朝會的天界眾生。

  潤玉在九霄雲殿的最高座上,他將窮奇未滅,即將對他奪舍的情況沒有半點隱瞞的告訴了眾仙家。

  眾人自然譁然,問及對策,潤玉才將這次大朝會的最終目的說出。紫霄劍,降魔杵,還有太上老君的八卦爐,都是為了今日午時,將窮奇鎮在他體內,不能讓他出來,而後潤玉自投八卦爐,用元神生祭,與之同歸於盡。

  未免天帝被窮奇奪舍,而造成六界生靈塗炭,眾仙家雖然意見頗多,最後見潤玉已經召回了從前的火神旭鳳,準備傳位與他。

  眾仙因前事顧慮,雖有不滿也只沒有別的良策,只好叩首謝過潤玉大義,都說最後時刻為他護法。

  潤玉講的平靜,卻一遍又一遍的抵抗著似乎已經預感到危險的窮奇,還是他一陣陣強烈的不安。

  祭文那麼長,仿佛念不完一般,惴惴不安越來越重。他甚至想將眼前的一切放下,衝去南天門去看一看珠璣,她是不是真的安好,是不是真的義無反顧的跟著白鰼離開。

  可他被他曾經費盡心思的得到的位置束縛著。那麼諷刺,因為他至高無上,所以必須心系蒼生。

  直至祭文終了的最後一刻,不安在那時,因為突然而至香味來襲達到了頂峰。

  他想要抵擋著什麼,卻茫然的看著高座做下的那些人,好像一切並沒有什麼改變,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但他心底有一處好似被什麼吞噬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越來越越虛無,直至他再也無法想起他覺得應該深藏在心底的面容。

  還有那個他想要開口,卻已然叫不出的名字。

  心底被挖了一個洞,嗖嗖的鑽著風,那風在身體裡無孔不入,在四肢百骸里鑽進鑽出,所到之處都是刺心裂骨的痛。

  他驟然捂著心口,從座上滾落下來。驚得眾人以為窮奇知曉危險,開始拼死一搏的奪舍。

  午時未至,還不是今日吉時,但眾仙顧不得許多,在旭鳳的指揮下,開始各自用法器,要將潤玉體內的窮奇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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