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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潤玉困惑,如果珠璣有所求他還能理解,可是她並沒有趁此機會來脅迫自己。
他不解,就算她是笠澤舊人,母親身邊的心腹舊部,為表忠心也有旁的辦法。何況,他這幾日他已經問過彥佑,他並不知道簌籬身邊曾有過這麼一個叫珠璣的鮫珠小妖。
她捂著肋骨,踉蹌了一步。與他來說,他們之間不過短短几日相識,她一片赤誠難表難信。
但沒關係,她有餘生。
珠璣面上笑意不變,忍著痛對他道。
“陛下為母復仇是天經地義,逼父奪位是被逼無奈。這些你自己問心無愧,就無需管其他人的指摘。”
潤玉靜靜聽著,眉尖微蹙,睨著她戒備的神色不知不覺中,竟漸漸淡了。
“但有些事,落子難悔。我不會,也不能,讓陛下因為對一個人的求不得,而變成讓自己都噁心厭惡的人。”
潤玉面色微變幾乎難察,但心裡再掀巨濤狂瀾。
他自發誓為母報仇,三年算盡人心,利用了錦覓殺了旭鳳,逼父奪位,以至他魂飛魄散,指責他心狠手辣心機深沉的有之,卻從未有一個人知道他內心的曾有過的煎熬和痛苦。
父帝魂飛,旭鳳魄散,這都不是他要的結局。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對他最好的結局。
數千年來,同是他們兄弟的叔父,可月下仙人更喜歡旭鳳,因為他光明磊落,有赤子之心,卻覺得潤玉心思深沉難以接近。但是不用權謀心機,只因為旭鳳有一個為了他用盡權謀心機的母親。
曾經他也說過可以什麼都不要,只想用一顆赤子之心與自己母親在一起,可是結果呢?
他們憑什麼指摘他!
掌心的鎖靈珠泛著微弱的銀光,一捏即可讓披香殿主事魂飛魄散。
是神是魔,是善是惡,全在他一念之間。
眼前閃過的是他所受的諸般絕望困苦,好似一個無底深淵,要將他吸入。
他看著珠子怔然良久,倏然一笑,合掌收了鎖靈珠,眸色再無波瀾。
“本座承你的情。”
珠璣如釋重負,身子頓時一松,傷勢卻徒然加重,胸口鈍痛,跌坐在地。
潤玉眉頭微緊,兩指成印,一股靈力在珠璣頭上傾瀉而入。片刻後她覺得周身好受了些,胸口斷了的肋骨也被復了原。
“多謝陛下。”
他承情,所以立刻治好了她的傷。珠璣明白,所以只是頷首道謝,再無別話。
她的沉默更讓她像是個謎團,讓潤玉更是困惑。他不明白珠璣所圖為何,他收了鎖靈珠,便是承了她的情,若有所求是她的目的,為何至今還不開口。
他不信,眼前這小妖真的是為了做一個天庭仙侍。
省神台上朔風冽冽,唯有二人長袖簌簌。
良久,他終是想問,此刻卻聽她啟聲道。
“陛下好奇,我此行為何?一個人不會問自己的眼睛,為何可以讓自己看見光明。”
他還未問出口,珠璣已經瞭然打斷。她點明了潤玉的疑問,只是並未給出他要的答案。
自己所思所想她竟然能先一步知道,這不可能只是巧合。
“若非我探過你元神,幾乎要以為你對我施了通心咒。你如何做到的?”
潤玉聲音陡然冷厲,珠璣卻仿若渾然不覺,颯爽而笑,施了一個淨身訣,整理了一番儀容。沒了狼狽的神色,她眸星熠熠生輝,斂袖佇立,倏然露出了狡黠的神情。
“自是我與陛下心有靈犀呀。因為,我是你的骨,你的血,你眼底的……”
見潤玉真有了怒意,珠璣才收了頑皮神色,斂袖佇立,正色道。
“陛下只須記得,珠璣從沒有對陛下說過謊。”
他挑眉輕哼,神情自是不信。
珠璣淡淡一笑。
“陛下是想說披香殿的事就是個謊話,是吧?”
潤玉凝眉,神色再度肅目,只聽珠璣篤定道。
“我還想能正大光明的留在陛下身邊呢,自然不會撒謊,好留下一個你要捻我走的藉口。”
潤玉挑眉,信了她幾分。
“你還真是滴水不漏。”
珠璣聽得出潤玉話中譏諷里又有著幾分讚賞,歪頭一笑,道
“日久見人心,如果陛下非要一個原因才能安心,那便當是——我喜歡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的身份,是我設計的一個故事主線,是潤玉要解的謎題。
女主的人設從設計之初就是希望給潤玉一個,全心全意愛他,心無旁騖的人。
第10章
潤玉治好了她表面的傷,但沒有理由放珠璣離開。而且珠璣一派成竹在胸的樣子,他也想看看珠璣有何能力自救。
她又被掛在省神柱上五日,直至有小仙侍出來指證,那日確見披香殿主事慌慌張張離開星池,證實了珠璣所言才被放歸。
此事隨著披香殿主事神識恢復平息了下去,珠璣傷人在先,但事出有因,也受了處罰,並未再追究。她恢復了身份,雖並未讓她近身侍奉,但璇璣宮的內殿許她有一個時辰出入灑掃。
那日之後潤玉再未見她,但是下旨許了她一個自由出入省經閣的旨意。珠璣知他最近頭疼於錦覓時常會下魔界忘川弄得一身是傷回來的事,並不會到他面前去討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