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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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回到三院時,大家正圍著烤窯等月餅出鍋。

  甜軟的香氣散得滿院都是,姜舒窈將木板拿下來,用刷子給月餅刷上一層蛋黃液。

  謝昭扯著她的袖口請求:「三叔母,讓我刷一個吧。」

  姜舒窈剛把刷子遞給他就聽到動靜,往院門方向看去。

  她一動作,正在閒聊的其他人也跟著轉身看過來。

  今夜對周氏來說過得跟夢一樣,七年終是走到了盡頭,但她從未想過,這一天真正到來時,那些意難平在回來的路上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夜風吹散了。

  她臉上綻放出釋然的笑,大步朝他們走過去。

  七年漫長,難熬的不是時日,而是那些細碎的無法挽回的選擇。但若有人問她後悔當年嫁進京城嗎,在踏入院門前,她是不知道答案的。不過現在她明白了,她的答案是不悔。

  徐氏拋開謝理,快步向她走過來,蹙眉輕聲問:「如何了?」

  周氏看著這個和自己爭了七年、常常氣得她跺腳的女人,忽然覺得世間萬事可真是奇妙。

  她搖頭,還未說話,徐氏已經緊張地拽緊了手帕:「你難道,不,他難道……」

  周氏噴笑了出來,她道:「塵埃落定。」

  徐氏吸了口氣,柳眉微揚,歡欣的神情還未升起就被匆匆壓下了,轉而化作了擔憂:「那你……」她是知道周氏這個死心眼曾經有多痴心的。

  周氏見她這幅小心翼翼地模樣,笑得愈發開心:「我要歸家了。」

  徐氏一愣,旋即同樣笑了出來,多餘的話也不知道如何說,只能不斷點頭:「好,好。」比她預料中的結果還要好。

  姜舒窈同樣放下了手裡的刷子盤子小跑過來,問:「怎麼樣了?」

  周氏將事情複述了一遍,姜舒窈也跟著笑了起來:「太好了,二嫂你可以回家了。」

  說到這裡,她神情又變得有些傷感:「漠北呀,離京城很遠。」

  一旁笑著的徐氏也變了神情,從為周氏開心變成不舍。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即使到了那邊,我的老闆娘還在京城,我還得回來學習菜譜了。」她聳肩道,「尋常人走走停停要兩個月,我又不一樣,我比天下大多男子都要厲害。」

  徐氏剛剛升起的那些惆悵立刻散了,與她鬥嘴道:「好大的口氣。」

  周氏反而習慣這樣的徐氏,頓時舒服了。

  姜舒窈鬆了口氣:「那就好。我娘生產以後你可要回來看看,畢竟我娘整日街頭亂竄,全靠你護她,孩子出生時可不能少了你。」

  周氏點頭應下,提起自己的打算:「我決定月末就走,這樣趕到漠北還能過個年節。」

  「這麼快?」

  「是,決定了就儘早出發,拖拖拉拉的像個什麼樣。」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的同時,第三次刷完蛋液的月餅被重新送入了烤窯。

  待到月餅出鍋時,所有人都停下了閒聊看向月餅。

  月餅形狀不一,整整齊齊碼在盤內,酥皮金黃,花紋凸起處呈紅褐色,散發著香甜的氣味,帶著剛出爐的暖意,聞著十分綿長醇厚。

  剛出爐的甜品是最美味的時候了,姜舒窈招呼大家嘗嘗,囑咐道:「小心燙。」

  於是大家便圍城一圈,拿起了自己用模具印出的月餅。

  謝珣的自然是碩大的印著他字跡的五仁月餅。

  姜舒窈仰頭期待地看著他:「試試味道如何。」

  剛出爐的月餅托在手中,餘溫尚在,一口咬下去,濃甜的熱意立刻席捲了口腔,絲絲密密,浸潤唇頰,分不清是蜜意還是熱氣,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滿足感。

  月餅外皮微,口酥細密,香鬆柔膩,皮兒是軟甜的,餡兒卻帶著硬度。核桃仁、瓜子仁剁碎了和冰糖混合做餡兒,吃起來甜度足,又有堅果的油香氣,香甜可口。

  謝珣點頭:「好吃。」

  姜舒窈已經習以為常了,在他心中什麼都是好吃的。

  不過她就喜歡他這樣的。

  「還有豆沙餡兒,你試試這個,我最喜歡這個了。」

  她用手托著送來月餅,謝珣自然地張口,惹得雙胞胎擠眉弄眼的。

  謝珣啃了一口豆沙月餅,姜舒窈收回手,自己也啃了一口,兩個人笑眯眯地看著對方,一起咀嚼。

  姜舒窈喜歡豆沙,但不喜歡齁甜的豆沙,所以糖放得少,豆沙餡還保留著清淡的紅豆清香。外皮酥薄綿潤,牙齒咬下時能感覺餅皮和豆沙餡的密實,甜淡適宜,嚼起來糯糯的,紅豆香與面香混為一體,鬆軟溫熱。

  「這個我也喜歡。」謝珣咽下月餅,細細品著甜香氣。

  姜舒窈笑道:「等挨個吃完,看你哪個不喜歡。」

  品完月餅,眾人在院裡賞了會兒月,便準備各自回房。

  徐氏和周氏在岔路口道別後,看著周氏的背影,遲遲沒有動作。

  謝理走過來提醒道:「夫人,二弟妹已經沒影了。」

  徐氏沒有動作,只是嘆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唏噓。」

  謝理也道:「是啊,情之一事誰又能看得清呢。」他寬慰道,「不過對於二弟妹來說,也未必是虛度空耗七年光陰。人生常有不勝意,但更多的是平平淡淡,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瑣碎日子裡,煩惱也好,美好也罷,日後說不定還會嘗嘗懷念呢。」

  徐氏點頭,終於挪動了腳步。

  謝曄和謝晧在前面走著,雙胞胎拽著謝理的長袍,月光將五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徐氏落後一步,在後面慢慢地綴著,腦里思緒紛雜。

  或許是今夜過得太平和了,徐氏鬆懈了不少,忽然小跑著追上謝理:「夫君,我有一事想要問你。」

  謝理用袍子帶著昏昏欲睡的雙胞胎往前走,一邊顧著他們,一邊側頭道:「何事?」

  徐氏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這些年來最為不解的問題:「為何自我嫁過來以後,你從未納妾?」當年她嫁過來以後看著黑臉的夫君還好一陣擔憂,這般古板嚴苛的一個人一看就不知道體貼妻子。她自知相貌不算頂尖,性情也平平,每次上峰送來歌女時,她都要提心弔膽的,恨不得立刻將閨中學到的手段拿出來,穩固自己正妻之位。

  可出乎意料的,這麼多年謝理不僅體貼入微,還拒絕了所有的鶯鶯燕燕,給了她少女時期不敢奢望的婚後日子。她疑惑過,患得患失過,直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謝理提溜著打瞌睡的謝曜,聞言輕笑道:「夫人可記得大婚當晚你說過什麼嗎?」

  十多年過去了,徐氏連大婚的流程都要忘了,怎麼還會記得說了句什麼。

  她仔細回想一遍,無非就是些吉利的套詞,還能是什麼?

  謝理看她這樣就知道她忘了個一乾二淨:「那夜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你撐起身子來對著我悄聲說『夫君,請你莫要負我,我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求相敬如賓,正妻之位穩固。若是你做不到,我便攪得你後半輩子不得安生。』如此可怖的威脅,為夫哪敢忘?」

  話說完,謝曜已經困得站不穩了,謝理便蹲下身子抱起他,繼續往大房走去,活像剛才說的話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閒聊罷了。

  他反應平淡,徐氏卻如被雷劈般僵硬在原地。

  她愣愣地看著謝理的背影,難以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

  這麼多年,她也就大婚那個晚上才說了心裡話,還是趁著他睡著時說的,但他卻聽了個一清二楚,還記了十多年?!

  她詫異地盯著前方,所以其實謝理從一開始就明白她根本不是面上那般溫婉無爭嗎?那她這麼多年的裝模作樣,他全都清楚?

  謝理回頭,看著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哈哈大笑。

  勉強收住笑後,他道:「夫人,跟上啊,孩子們困得受不住了。」

  徐氏木木地點頭,提著裙擺向他跑去。

  大家散去後,三房院子又恢復了往常的寧靜。

  姜舒窈和謝珣洗漱之後都不願立刻上床就寢,便乾脆往門檻前擺了個矮凳,依偎著賞起了月亮。

  「幸虧白芷回家去了,若是她在,定要讓我回房去,說大晚上的賞月小心著涼。」

  謝珣用斗篷把姜舒窈裹得緊緊的:「這樣不會著涼的。」

  姜舒窈把腦袋在謝珣懷裡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仰頭看向天空:「今夜的月亮真美,也不用等到十五再賞月嘛。」

  謝珣摟著她,同樣抬頭看向圓月:「是啊。」他左手摸到姜舒窈的手,與她十指緊扣,「那我們以後常常賞月如何?不必等到十五,也不必等到滿月,就你我二人,吟詩作對,把酒言歡——」

  姜舒窈打斷她:「你可別為難我,我哪會兒吟詩作對。」

  謝珣覺得很有道理,贊同地點點頭:「我負責吟詩作對,你負責把酒言歡。」

  姜舒窈滿意了。

  謝珣想到二房的事,順勢提起了糾結許久的問題:「你有想過離京生活嗎?」

  姜舒窈不解道:「離京?去哪?」

  「我以前遊歷時去過很多荒涼的州府,見過太多百姓疾苦,立志有朝一日能去往那些地方做父母官,為百姓盡一份力。等到做出功績後再回京輔佐太子,這樣也不怕久居京中失了本心。」他握緊姜舒窈的手,有些忐忑,「後來我娶了你便歇了這份心思,怕你跟著我受苦。」

  姜舒窈立刻就明白了,估計是謝琅請求調任青州知府一事觸及了謝珣的心事,她道:「吃什麼苦呀,你會委屈我嗎?」

  謝珣連忙道:「當然不會。」

  「那不就結了。對我來說,只要把日子過好就不叫苦。你若是去北方,那我們就可以嘗到地道的山珍;你若去東南,那我們就可以吃到很多魚蝦海鮮;若是去西南那更好了,那邊水果很美味的。」

  謝珣內心的擔憂一瞬間散了個一乾二淨,搖頭輕笑:「怎麼立刻就想到吃食上面去了。」

  「日子不就是這樣嘛,吃吃喝喝就是我的盼頭。你不必顧慮我,只要跟著你,去哪兒我都願意。」

  謝珣沉默良久,最後將下巴在姜舒窈頭頂蹭了蹭,悶聲道:「謝謝你。」

  姜舒窈抬起頭來親親他的下巴,笑道:「不客氣。」

  她縮在斗篷里,笑容燦爛,滿眼都是自己,謝珣心尖一軟,低頭壓向她的唇。

  溫暖、甜蜜,觸到以後便不想分開。

  謝珣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在她的唇上流連輾轉,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謝珣終於明白了品嘗她紅唇的甜頭,輕輕地含著,若有似無的碰著,這種試探太過於小心,以至於時碰時離,酥酥麻麻的,像是有蝴蝶在心尖振翅一般,痒痒的,脹脹的。

  姜舒窈想要推開她,卻忘了自己被裹在了斗篷里,伸不出手,只能承受著他的輕吻。

  等到他停下時,她渾身的力氣早就散了個一乾二淨。

  謝珣清了清嗓子,動了動長腿遮蓋住身下的異樣,轉移話題道:「咳,夜深了,該就寢了。」

  姜舒窈點頭,謝珣想站起來,卻被她拉住:「我沒力氣了,你抱我過去。」

  謝珣微愣,一側頭就對上她盈盈似水的目光。

  怕壓不住邪念,他不敢多看,一把抱起姜舒窈,大步往內間走去。

  將姜舒窈放在床榻上後,他想轉身熄燈,卻陷入了姜舒窈水汪汪的眸子,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他感覺自己不受控制一般,坐在床邊,再次壓上她的唇。

  這一次直讓姜舒窈徹底喘不過氣來,想要推開他,卻沒有力氣,手掌在他胸前亂碰,惹得他心頭癢麻,乾脆一把將她壓下,握住她的手推到頭頂。

  她的髮髻被壓散,那根隨便挽著烏髮的木釵搖搖欲墜。

  「可以嗎?」謝珣問。

  他的眼眸不再像往日那般清冷疏離,早已染上了迷離的情愫,壓迫感十足。

  姜舒窈側首躲開他的視線,點了點頭。

  謝珣指尖顫抖,輕柔地將木釵從她發間抽出。烏髮散落,輕輕滑過他的手背,冰涼如緞。

  隨之散落的,還有衣衫與滿屋的春色。

  *

  秋日過去,冬日悄然來臨。

  周氏又是準備又是收拾的,終於趕在寒冬到來前動身離開。

  她動身這日早上,謝國公府眾人起了個大早,紛紛前往城門送她。

  周氏只覺得這樣太過於拖拉,一路走一路回頭讓她們回去。

  面對離別,徐氏偷偷抹了幾回眼淚,結果一掀開車簾,見周氏坐在高頭大馬上,一副恨不得立馬出城恣意縱馬的模樣,眼淚頓時收了回去:「就送你這一回,以後你再走,想讓我送你我都不送。」

  周氏放下了婦人髻,紮成了高高的馬尾,換上一身便行的衣裳,美艷褪去,只剩英姿颯爽。

  她策馬靠近徐氏的馬車:「說話算話啊。」

  徐氏深吸一口氣,摔了車簾。

  到了城門,林氏早就在此處等候多時了。

  周氏見她從馬車上下來,頓時皺了眉頭:「不是說讓你在家安心養胎嗎,怎麼又出來了?」

  林氏撐著後腰道:「你離京我不得送送嗎?」

  周氏看她的大肚子就提心弔膽的:「送什麼送呀,你放心吧,我到了漠北開店前一定先寄信給你,隨時跟你匯報生意,絕不會毀了林氏吃食的名聲。」

  林氏哼唧道:「沒心肝兒的,我大早上爬起來送你是擔心生意嗎?」

  周氏無奈道:「我知道你們是捨不得我,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別的不說,你生產時我肯定會回來啊,這麼一算,也就兩三個月以後。」

  話音剛落,徐氏從馬車裡探頭,和林氏異口同聲道:「誰捨不得你了!」

  周氏連忙道:「行行行,不是不是。」

  徐氏從馬車上下來,招招手,後面兩輛馬車的車夫立刻馭馬上前。

  她對周氏道:「你趕路就行,他們會在後面慢慢跟著的。」

  周氏翻身下馬,來到她跟前,不解道:「他們是做什麼的?我行路並不需要人伺候啊。」

  徐氏有些彆扭:「不是伺候你的,算是我給你準備的離別禮吧。他們是我用慣了的掌柜的,算帳是一把好手,且老家都在漠北,我便想著讓他們跟著你過去吧,也算是圓了他們思鄉之情。」

  周氏揉揉頭:「我要算帳的幹嘛?」

  徐氏聞言瞥了她一眼:「不帶帳房過去還得趁找人手,且不一定合用,別的不說,你還想自己算帳不成?」

  周氏頂嘴道:「怎麼不行?」

  徐氏忍不住了,嗤笑一聲:「你以為我真不知道這些年你在帳目上動的手腳吧?」她執掌中饋,周氏眼饞,兩人私下裡爭了了很多年,小打小鬧的,這麼多年過得也不算太無聊。

  周氏心虛,不說話了。

  徐氏道:「況且也不全是為了你,更多的是因為他們這些人功勞大,且一直都有歸鄉之意,我便放他們回去,你用得上便用,用不上就算了。」

  周氏點頭,兩人陷入沉默。

  那邊林氏也讓人拉來了兩大馬車雜七雜八的,給周氏介紹道:「都是用得著的東西,單子在這兒,你路上慢慢看。」

  姜舒窈扶著林氏走了過來,從袖口掏出一本厚厚的冊子:「二嫂,這是我寫的廚藝心得,從初學時到如今的,希望對你有用。」厚厚一本,每天趕著時間,直寫了一個多月。

  周氏接過,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字跡,此時心頭終於升起了不舍之意。

  她聲音有點悶:「謝謝你們。」

  想說的話太多,若是說下去便永遠動不了身了。

  林氏年長,最明白這個道理,對周氏道:「行了,動身吧,現在走還能趕到京郊驛站吃頓午飯。」

  周氏點頭,回到馬跟前,回頭看她們一眼,利落翻山上馬。

  「那我走啦。」她道。

  三人點頭:「路上小心。」

  周氏笑了笑,揚起馬鞭,策馬離開。

  高馬疾馳,風吹得她衣衫鼓動,髮絲飛揚,眨眼間便化作了一個小點,消失在遠方。

  林氏撇嘴,嘟囔道:「剛剛出了京城騎馬就這麼虎,也不知道回了漠北該得有多狂。」

  徐氏附和道:「可不是。」

  說完後,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林氏招招手:「走吧,咱們回去吧。」

  徐氏和姜舒窈點頭,正欲轉身,姜舒窈捂住嘴巴忽然乾嘔了一聲。一秒記住【七八中文網 щщщ.78zщ.coм】精彩小說無彈窗免費閱讀!

  林氏嚇了一大跳:「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喝了太多冷風?」

  姜舒窈還未答話,又乾嘔了一下。

  徐氏趕忙喚丫鬟取熱水過來。

  姜舒窈接過水囊,喝了一口熱水後胃裡總算舒服了,剛準備說「我沒事」,還沒發出聲,再次乾嘔了起來。

  等她平復下來,起身時就撞上了徐氏和林氏炯炯有神的目光。

  「怎、怎麼了?」她有些害怕。

  林氏道:「你之前可有噁心過?」

  姜舒窈不解:「這些日子是有一點,估計冬日到了老是喝冷風,胃裡進了涼氣……」說到這,實在是受不了林氏和徐氏發亮的眼了,「你們怎麼了?」

  林氏有些激動,扶著後腰,摸著肚皮道:「你可和女婿圓房了?」

  姜舒窈一驚:「娘!」她瞥了眼徐氏,紅了耳根。

  徐氏卻對林氏道:「看樣子是了。」

  「是什麼?」姜舒窈一頭霧水。

  林氏噗嗤笑了出來,扯過她的手,把她往馬車上引:「傻丫頭,能是什麼,你有了!」

  「有什麼了?」姜舒窈被她推著,不敢掙扎,怕碰到了林氏的孕肚,「娘,你小心一點。」

  徐氏捂嘴笑道:「還能有什麼,當然是有身孕了。」

  姜舒窈愣神的同時,林氏已吩咐車夫道:「回府,駕馬穩一點,越穩越好。」

  徐氏和林氏一掃先前的萎靡不振,等到大夫診脈以後確定是有了身孕之後,更是歡欣鼓舞。一個叫人送信給謝珣,一個著手準備安胎事宜。

  謝珣接到林氏的口信後,還以為出了什麼急事,急急忙忙地就趕回了謝國公府。

  一口氣不帶喘跑到了正院,見下人們來來去去的,十分忙碌的模樣,更是焦急。

  等踏入房門,見到了姜舒窈安然無恙地坐在椅子上才鬆了口氣。

  還未開口詢問,姜舒窈搶先開口:「伯淵,這一年你不能外放了。」

  「嗯?」謝珣沒有理會她這句話,而是先靠近把她上下看了一遍,擔憂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姜舒窈道:「也不算出事了吧,就是我有孕了。」

  謝珣點頭:「沒出事就好,沒出事就——等等,你說什麼?」

  姜舒窈見他這幅傻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拔高音量:「我說,我有孕了。」

  謝珣冰山臉徹底破碎,狂喜湧上心頭,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本想抱她又不敢靠近,最後還是姜舒窈撲進了他的懷裡,他膽戰心驚地接住。

  「小心一點。」他顫顫巍巍地道。

  姜舒窈笑得更歡了:「你這樣也太傻了吧。」沒想到謝珣也能有今天。

  謝珣無奈,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亂拱,理智回籠開始細細問道:「大夫看過沒?怎麼說?要做些什麼?注意些什麼?不對,我不該問你,你先坐下,別坐板凳,去軟塌上坐著……」

  絮絮叨叨的,足以預見未來十個月他該有多緊繃。

  姜舒窈有孕,謝國公府要慶祝,小吃街也跟著慶祝,市肆、早食攤、零食店全都跟著慶祝,半個京城都在一片歡欣祥和之中,連東宮團走路都帶著風,樂呵呵地商量著該送些什麼給嬰童。

  全京上下,緊繃的只有謝珣一人。

  這場熱鬧一直持續到過年都未散去,年關一至,熱鬧翻倍,一片鞭炮齊鳴中,新的一年到來了。

  京城的初雪落下後,京城一片銀裝素裹。

  姜舒窈縮在謝珣懷裡賞雪,沒一會兒便昏昏欲睡,惹得謝珣擔憂至極:「最近怎麼愈發精力不濟?」

  姜舒窈無語:「孕婦都這樣。」

  謝珣不信,伸手取來旁邊的冊子翻閱自己的筆記。

  剛剛打開就被姜舒窈強行合上。

  謝珣無奈,只能放下書,雙手摟住她,繼續同她看景。

  窗外的風雪漸漸停了,屋內的炭盆還燒得正旺,謝珣看著窗外的白雪,思索著等會兒怎麼拒絕姜舒窈出去玩雪的請求。

  只是等他理由都想好了,姜舒窈還未開口。

  低頭一看,懷中人不知何時已睡著了。

  謝珣搖搖頭,輕笑了一聲,將她抱到床榻上去。

  不一會兒,風雪又起,雪花落在冰晶上,在屋檐上凝成一道道冰棱。窗外風雪正盛,寒風簌簌作響,屋內卻一片祥和寧靜,唯有輕緩的呼吸聲和書頁翻動的輕響。瑞雪兆豐年,來年定當是美滿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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