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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吩咐擺駕元辰宮,一面孔陌生的絕色嬪妃忙跟在身後,怯怯道:皇上… … 他停下來,朝她笑道:柔兒那裡,朕改日再去。

  第九十二章同春塢驚變

  他說完再不理她,牽起我手並排坐上龍擎,我們身後遙遙傳來眾人恭送皇上的聲音。我僵硬著身子,不敢回頭看,生怕觸到文浩那雙亮而清激的雙眼。那雙眼,一定容不下“奴顏媚骨”罷?我越想越羞慚,恨恨地向頭上拔下一朵玫紅宮花,輕輕握在手中掐揉。

  幹嘛取下來?文澤笑,他從我手中拿過宮花,重新替我插上髮絲。這樣才稱得上是美輪美英。他說。

  從同春塢回宮,文澤坐在桌邊望著我不住微笑,我熱著臉道:皇上取笑臣妥,好好的怎麼又不去柔兒妹妹那裡,倒沒的叫姐妹們背後罵臣妾呢。

  我吩咐打水過來洗臉,被文澤攔住。

  朕喜歡。他笑著說。

  我臉一紅,笑道:那麼多新來的妹妹,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皇上不去喜歡,倒來喜歡臣妾這胡亂化成的一張臉?皇上一定是騙臣妾的,臣妾不信。文澤笑道:俗話說各花入各眼,朕便是愛慧記娘娘這朵解語花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再說,朕本來就打算過來這裡。

  說著,他令黃勝呈上來一隻長形錦盒。待打開時,只見裡面橫著一支純金打制而成的風權。那隻風全身鑲滿一圈圈的五彩寶石,做工精細得令人嘆為觀止。文澤親手從盒中取出放進我手中,笑道:稀世奇珍,全國僅此一支。此乃馮淵家的家傳之寶,他特地派人送來孝敬慧妃娘娘。

  檢起那權花,只覺入掌沉甸甸地壓手,我詫笑道:哪裡來的馮淵此人?文澤笑道:愛妃不記得麼,就是定懷太子逼宮那日,朕在批奏摺時跟你們說到過的那個山西的那個富商,說想出資搞賞朕的南征大軍的那個人。朕沒有準他所請,也沒有罰他。他不知從何處聽說你曾在朕面前替他美言,因而讓人托薛相國轉交呈上。

  我笑道:臣妾不要。深宮裡的事,他一個商人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朝中這些人今日可以對後宮嬪妃送金言謝,明日怕不做些買官求爵之事?趁早退回去,斷了那些有心人的念頭。

  文澤深深地望著我,目中儘是讚許的星光,口中卻淡淡笑:好個深明大義的慧妃。既你不要鳳釵,朕今日,便給你另一個賞罷… …

  月劃卸關自己賞給你。他說,他貼在耳邊低低地笑,不分由說橫抱起我,向紅色紗帳中走去… … 待我睜開眼,看見文澤臉上胡亂橫著些紅色唇印,自己倒先大窘起來,我忙拿過絲枕下的白色帕子,輕輕與他擦拭,他卻笑道:別忙,還要有的,一會子一道兒擦。

  我更是羞得滿臉通紅,向他笑道:宮裡還有那麼些新來的妹妹呢,皇上怎麼不多去找找她們?那個叫紫玉的妹妹,長得倒有七八分象當初的媚如夫人,聽說皇后娘娘倒很看好她——難道皇上不喜歡麼?

  紫玉?他皺眉想了一想,方才.點頭笑道:她確實長得很象李美兒。我半喜半悲,忙笑道:既然喜歡,皇上又何不多寵幸她些?

  他俊臉一板,徉怒道:朕為何要多寵幸她?實話時你講,莫說她長得象李美兒,現如今便是她就是李美兒——朕也不會… …

  他說至此處突然惆悵,嘆道:只當是做了一場夢罷。

  我更是兩難,忙笑道:皇上心中哪能只有臣妾一人?您是天下人的皇上,皇家恩澤,總要雨露均沾方好。

  他笑道:煙兒在吃醋罷?其他人等,朕不過怕寒了她們的心,胡亂召幸罷了。唯今天下,只有煙兒讓朕看見真心,朕自然會好好珍.息你這個眼前人的。特別是歷經刺客與定懷太子兩役,咱們也算得上是民間說的那種“生死之交”了罷。也更令朕更是明白,我與你是不可分的,你的命,便是我的命… …

  我心一緊,竟不敢讓他深談下去,忙賠笑道:皇上,天下愛皇上的女子,總也層出不窮。除了煙兒,也不見得別人就只愛皇上權勢。

  他.點頭,淡淡地微笑。

  見時機頗好,我主動偎進他懷中,低低道:其實榮妃姐姐待皇上,更是真心一片。

  見他並無不耐,我又道:臣妾向皇上請罪。臣妾今日獨自去過榮姐姐的花等宮… … 人去樓空好不淒涼。皇上,榮妃姐姐待您,確是真心一片。姐姐雖曾是定懷太子之人,但那是她誤信jian人被人利用,她從未害過皇上,不僅未害過您,而且那次秀女梨雨侍駕,也是榮姐姐傳遞消息讓她沒能得逞,如此說來她算是救駕有功。臣妾求您將她遷入皇陵罷。

  說完,我鑽進他懷中,流出一些眼淚。我的眼淚浸在他胸前,衣襟濕了一片。他起先沉默不語,終於經不住我梨花帶雨地苦苦哀求,點頭恩准。

  再過三五日,果然下旨追封萼兒,謐號”柔惠孝敏仁貴妃”,以國禮下莽遷入皇陵。

  我心大慰,替萼兒向文澤道謝時,他嘆說道:你是不知道… … 她臨走前,朕猶疑著沒有立時去看她,並非朕不敢,不願,而是她那樣的身世… … 陡然之間朕真的無法接受她親口說出她是亂黨這件事情的真相… … 朕是近鄉情怯,你不會明白。

  沉默了一下,又說:可是那一刻的猶疑,朕事後每每念及,亦覺她… … 畢竟她曾經一心一意服侍過朕,將她靈框遷入皇陵,也算朕對她最後一點恩澤。那日,我與文澤聊了很多關於萼兒生前之事。

  一切都過去了。他最後這樣說。他說這句話時,輕輕地將我擁在懷中,樣子十分惆悵。

  第二日中午邀月樓突然走水。楊長安打聽回來說,是文澤的下命令。楊長安說:皇上沒說為什麼。只下旨保持樓中一切原樣,全部燒毀,半糙不留。奴才還聽說,皇上命人將樓中桂樹盡數連根拔去時,曾命人取下桂樹上一段木材做成長琴,皇上秘旨,這琴做成之後送去天牢之中給在抑的定懷太子。

  我不理解文澤。

  他這麼做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態,這世上恐怕他自己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想到即將與之永別,我突然想給他留下一些念想。心中密密麻麻的,仿佛針扎一般。也不出屋,也不理人,連續五天我都不停作畫。畫山水也畫人物。而我畫得最多的,還是荷花——各式各樣的荷花。

  皇后來找過我一次。她說那日我故意濃裝艷抹,是為了勾引文澤。我淡淡一笑,當著她的面畫出一幅深宮美人圖。圖上依次畫上琴貴妃、春菱、萼兒、良妃以及死於逼宮事件中的各路嬪妃。我將畫放在她面前,淡淡笑道:妹妹特將此畫敬獻賢良淑德的皇后姐姐。願各位姐妹在天之來,保佑姐姐永掌風印,壽與天齊。她臉色又白又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乾脆跪在她面前,正色道:祝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她的臉,陡然間死人一樣的白,恨恨地拂袖而去。

  我心中大快,找至同春塢與同貴嬪說及此事,她亦拍手笑道:到底妹妹有這等本事!咱們這些人里,只有妹妹能與皇后一搏。日後,大家可全要靠你的智慧生存了罷。

  我嘆.息,不語。問及阿若時,同貴嬪嘆道:受了些*, J 激,宋太醫正在慢慢幫她調理,現在咱們不要時常去打擾。

  又令奶娘抱出三皇子德椒,我與他逗笑一回,方才回去。

  不想隔日便驚聞同貴嬪出事。

  待我趕去時,她已暈迷床上,人事不知。

  宋佩昭悄悄將我拉去一邊,皺眉道:貴嬪娘娘一樣是中了“沙漠之淵”的毒

  我驚道:又是此毒,可與琴姐姐當初一樣麼?

  宋佩昭嘆道:毒是一樣不假,琴貴妃當時中的毒是從鼻中呼進,而貴嬪娘娘中的毒卻是自口中而入。據說今日三皇子吃奶前,同主子親嘗了一下瓶中奶水溫度,之後便… … 幸而三皇子無事。三皇子飲食一向交由奶娘負責。而奶娘是同主子家裡包衣奴才,應該沒有問題。

  我腦中靈光閃了又閃,向宋佩昭道:下毒者一定是皇后。當初她用“沙漠之淵”害死琴姐姐,今日再用此毒來毒害三皇子。中此毒者,七日內四肢不可沽生水,或可有救,是麼?

  見宋佩昭點頭,我又道:現在場之人本宮除了自己與宋大人外,誰也不信。本宮現修封奏摺去向皇上請旨,命同姐姐家人過來照顧。本宮便守在這裡,一直等她家人到來為止。三皇子送去元辰宮,奶娘一起過去,著楊長安日夜監管。我又問同貴嬪的一個貼身宮女,道:你們這裡平素誰負責清洗杯碗茶碟?回說是一個叫阿寶的宮女。

  我正準備傳阿寶審問時,同春塢中有宮人已慌亂地過來稟報,他們發現阿寶七竅流血,已命喪朱房。

  重要人證死無對證——我又晚了一步。

  我一直守在同貴嬪床前,直至她兩名嫂嫂趕進宮中方才叮囑著回去。第二日、第三日平安渡過,也無大事發生。第四日,可人用一大紅色繡花荷包裝著一粒“龜息丸”送進宮中。我們已全部準備就緒,她說:妹妹今日便可服食。

  我一言不發,將丸藥納入懷中。對她講起同貴嬪中毒一事。她聞知也是驚詫,一樣想到是皇后所為,我冷冷道:當然是皇后,只可惜當初她設計讓皇上發現同春塢茶中有毒時,我竟沒能明白,白白耽誤這許多時間。

  怎麼?可人問。我道:同春塢負責清杯碗的阿寶是皇后的人,只有她有便利條件,洗完杯碗後拿抹布沾上毒汁將杯碗再抹一遍。當初為了讓皇上發現,所以她只抹過皇上專用的茶盞。因而只有皇上吃的茶里,才會發現有毒。那時憑你是誰,都只會懷疑處死端茶送水的宮人——而這些宮人往往是主子們的心腹。如此一來,正好給皇后機會除去同姐姐臂膀。接下來阿寶向用同樣方法向三皇子奶瓶之中下毒,卻被同姐姐誤打誤撞吃了下去。

  好狠的毒計。可人咬牙道。

  我嘆道:姐姐,讓王爺再等妹妹幾日罷,“沙漠之淵”已害死了一個琴姐姐,我們不能讓悲劇重演。現在有妹妹在宮中看著,皇上對同姐姐的事也上心一些。皇后倒知道忌憚妹妹,這幾日沒有輕舉妄動。若妹妹就此不管,同姐姐與三皇子只怕是朝不保夕。

  可人面色沉重,點頭不語。

  我嘆道:同姐姐母子目前情形,妹妹拉手是生,丟手是死,妹妹此時怎能丟開手去?

  又問:妹妹回去沒有向王爺提起過,是皇后的人假裝叛臣入宮,輕薄了嬪妃麼?

  可人我道:怎麼沒有,等王爺去查時,謝府中早已人去樓空,京城郊外又突然暴斃二十一人,死無對證,如何查起?既使查了,妹妹是知道的,女子失節事大,無論是何起因,皇家還能容下她們麼?她們也不可能死而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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