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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了頓,他重重地說:「總之,他會答應親事,絕對不是被逼的!」

  「真……真是這樣?」聶冬雁喃喃道,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悅。

  「以我對小六的了解,九成九是!」笑閻羅的語氣非常肯定。

  「所以……」聶冬雁低喃。「他是愛我的?」

  「沒錯,就因為他愛-,所以對-有期望,期望-能如同他娘親那樣勇敢而貞烈,無論多痛苦都要為他留下孩子,直到-的責任結束那一天,他會等待-去找他;反過來說,倘若他對-沒有任何感情,他會任由-自己決定要怎麼做,絕不會勉強。這是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對-作出要求了,所以我敢肯定他是愛-的。」

  「原來他期待我能像婆婆那樣了不起。」聶冬雁喃喃道。

  「是的。」再追加,「我想他認為-做得到他的要求這一點,應該也是他會愛上-的原因之一。」

  聶冬雁垂眸沉默了好一會兒。

  「可是他永遠不會說出口?」

  「恐怕是如此,」笑閻羅歉然道。「不過我想他應該會給-一點暗示吧!」

  「什麼暗示?」聶冬雁追問。

  「這個……」笑閻羅搔搔腦袋,滑稽地咧了咧嘴。「問倒我了。」

  「要是我聽不懂怎麼辦?」再追問。

  「我想……」笑閻羅愁眉苦臉地想了一下,「應該不會這麼難吧!」他沒有把握地說。

  聶冬雁又靜默半晌,忽地起身。

  「我們該啟程了吧?」

  天爺,總算搞定了。

  笑閻羅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

  女人哪!真是麻煩,幸好老婆給過他許多「考驗」,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呢!

  原本說要來接人的鬼閻羅,在笑閻羅和他低語片刻後,竟然先一步回去了,笑閻羅他們則晚了兩天才到。

  令聶冬雁感到既錯愕又哭笑不得的是,原來閻羅谷不是「谷」,而是一大片樸實的村莊,依山傍水、花紅鳥鳴,種田抓魚自給自足,而且這一片村莊在當地的名字也不是閻羅村或閻羅莊,而是悠然村。

  難怪華山派掌門那些白道人七會找不到閻羅谷,因為,根本就沒有閻羅谷。

  悠然村村長,也就是笑閻羅,他們七兄弟就住在靠山的大房子裡,笑閻羅和毒閻羅一回來,兩位美麗的女人便急忙迎出來,聶冬雁見了,一時之間忍不住又自慚形穢起來。

  雖然她們並不如她以前那樣美若天仙,但與此時此刻的她相比較,她們已經夠美了。

  「弟妹,小六在等-呢!」

  兩眼偷覷著那一對美麗的女人--哭閻羅和啞閻羅,聶冬雁自卑地掩著面容,又想退縮。

  「可是我……」

  「別輕看他,也別輕看-自己,嗯?更何況……」笑閻羅微笑著鼓勵她。「小六的模樣比-更不中看,他還缺了一隻手呢!可我並不擔心-會嫌棄他,-又何必擔心他會嫌棄-呢?」

  又躊躇了片刻,聶冬雁才讓哭閻羅領著她來到後進的房門前,光是站在門外就可以聞到一股又濃又嗆鼻的藥味。

  哭閻羅羞赧地推推她,她遲疑一下才推門進去,又在門口處猶豫片刻,方始啟步悄無聲息地來到床前,床上有個人,墊著好幾顆枕頭擁被靠坐在床頭,雙眼緊閉,呼吸平穩,狀似已熟睡。

  她幾乎不敢相信地瞪著床上的人,心痛如絞宛如刀割。

  這真是他嗎?

  那樣瘦骨嶙峋,臉色又干又黃,比一具骷髏好不了多少,衣裳套在他身上只像套在竹竿上一樣,左手已失,僅剩下光禿禿的臂肘,但他的右手仍戴著她親手做的護腕,秀氣的輪廓亦分毫不變。

  是他。

  儘管如此悽慘狼狽。

  但確實是他。

  而且還活著!

  聶冬雁情不自禁地跪下去,雙手握住他僅剩的右臂,虔誠地,感恩地把自己的臉頰貼上那隻骨瘦如柴的手,哽咽地淚如雨下。

  他還活著!

  他真的還活著!

  感謝老天爺,弛果然有眼睛在看!

  「雁雁。」

  她哭得更厲害--原以為再也聽不到這樣細聲細氣,比最靦腆的姑娘家更靦腆的聲音了。

  「雁雁,讓我看看。」

  她哭著拚命搖頭--不要,她好醜!

  「雁雁,我想看看-,讓我看好嗎?」

  她把自己的臉頰更貼緊他的手背--不要,不要,她真的好醜啊!

  「雁雁,-是嫌我丑了嗎?」

  哪裡是,他依然是她深愛的那個人,但她卻已變得這麼丑了呀!

  終於,她徐徐抬起臉來,自模糊的淚眼看出去,床上人那雙瞳眸不僅柔和依舊,更添上一抹溫暖的笑意。

  「雁雁……」

  「慕……慕白……」

  「-真美。」

  她真……美?

  聶冬雁怔愣地呆住,好半晌後,方始含淚噗哧笑出聲來。

  「我就說總有一天我也能讓你說我很美的!」

  這個暗示真明白,聽不懂的是白痴。

  他果然愛她! 時光荏苒,光陰似水流,十年幾如一瞬間,天,仍是澄藍的,山川依然壯麗,但瞬息千變的武林卻早已展開另一番局面。

  一番使武林中人人驚懼自危,個個惶惶不安的局面。

  當年名震江湖,威懾武林,令黑白兩道聞名喪膽,望風披靡的閻羅谷七閻羅,不知為何自十年前開始便逐漸淡出江湖,至近兩、三年甚至不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五十年前曾雄霸武林的紅衣教。

  五十年前,紅衣教崛起於苗疆,武學奇詭陰毒獨樹一幟,所向披靡,就連少林武當掌門也敵之不過,不得不自嘆弗如。因此,雖然紅衣教擄掠jianyín、殺人放火無所不為,兇殘桀騖的作風使得武林中人人側目,卻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直至三十五年前,七位武林奇人連手將紅衣教殺得元氣大傷一敗塗地,無惡不作的紅衣教自此消失於武林之中。

  沒想到三十年後,紅衣教卷上重來,聲勢竟比五十年前更浩大,所作所為更歹毒暴戾,短短五年間便將武林搞得天翻地覆,生靈塗炭,無論黑白兩道,因不順從而被紅衣教派出手下趕盡殺絕者不知凡幾。

  七閻羅只是心性狠毒殺人不眨眼,又喜怒無常我行我素,紅衣教卻妄想在武林中稱尊道霸,領袖黑白兩道。

  於是,在那七位武林奇人早已消逝無蹤,而黑白兩道又都忍無可忍之下,白道再度發出俠義帖,黑道急傳綠林箭,雙方決定要自力救濟,一舉將紅衣教毀於黑白兩道的連手合擊下。

  所以,在一個月黑黑風高高的晚上,各地高手同時出動,在一夕之間將紅衣教所有分壇消滅殆盡,卻沒料到各地分壇主早已出發到總壇慶祝教主壽辰,因此一百零九位分壇主都不在分壇內……

  「他們決議如何?」聶文超焦急地問。

  「由於紅衣教除了總壇十三位堂主和紅袍三百騎之外,各地分壇主也是他們的主力,」司馬毅沉重地回道。「因此少林掌門他們決議要聚集各幫各派高手合襲紅衣教總壇。」

  「什麼時候?」

  「後天。」

  「你要去嗎?」

  「當然,你呢?」

  「廢話,我不但要去,而且要傾出所有人手。」

  「為什麼?」

  「還用問嗎?」聶文超嘆道。「紅衣教總壇在巢湖,等於是在我家隔壁,不消滅他們,他們早晚會找到我頭上來呀!」

  因此,這日晨曦初起時,黑白兩道兩百多位高手率領五百手下門人弟子悶不吭聲地摸到紅衣教總壇,打算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不意紅衣教早已有所準備,也計劃在這一仗中除去黑白兩道眾高手,他們便可輕而易舉的一統江湖了。

  於是,那七百多人反被殺得措手不及,陣腳大亂。

  一個時辰後,紅衣教只損失了近百人,那七百多人卻已倒下半數,雖然主力仍在,卻已很明顯的處於不利之境……

  「順娘,」在廝殺之間,尋著一個空檔,聶文超在拚斗的人群中找著大媳婦,迅速下達緊急指示。「若是情勢更不利,-立刻回去帶著孩子們離開聶府!」

  「可是,爹……」

  「住嘴!這是-的責任,為咱們聶家留下血脈,難道-不懂嗎?」

  「……懂了,爹。」

  又過了半個時辰,戰況更糟糕了,黑白兩道主力開始出現傷亡,聶文超的三個兒子全都受到下輕的創傷,咬了咬牙,他正想命令大媳婦即刻脫離戰場,卻先一步聽到順娘的驚呼。

  「爹,你看!」

  聞聲,聶文超反射性地朝順娘指示的方向望去,只一眼便大大一愣,差點被對手砍去半顆腦袋。

  「爹,那……那是么妹嗎?」

  那個十年前突然帶著孩子失蹤不知去向的聶冬雁,是她嗎?

  「還有那……那是……是么妹夫嗎?」

  那個被他們泯滅良心連手擊殺的惡閻羅,是他嗎?

  這時,不僅是聶文超,凡是處於山坡下這邊的雙方人馬都察覺到異樣,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地在拚斗中分心朝山坡上望去,在那兒,不知何時突然冒出一輛馬車,十幾二十個男男女女,甚至還有小孩。

  其中一個笑眼——的男人,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一個冷漠的女人,一個羞怯的女人,一個滿眼怒火的男人和一個嘻皮笑臉的男人,他們神情悠然,橫列一排佇立於最前方。

  而處於他們六人正中間的是一個秀氣到不行的黑衣男人,他的左臂自肘以下空蕩蕩,一個噘著小嘴兒的美婦人,看上去說有多不高興就有多不高興,一個十三、四歲的清秀少年,他在吃吃偷笑。

  馬車上另有三個小孩,一個八、九歲的大女孩,五官神似噘高嘴的美婦人,懷裡抱著另一個秀秀氣氣的小女孩,不過兩、三歲左右,旁邊則是一個五、六歲的俊美男孩,一臉興致盎然的表情,個個看熱鬧的神態,兩個小的還人手一根糖葫蘆啃得不亦樂乎。

  馬車周圍則分立著八位勁裝大漢,三十多的年歲,俱是面目冷峻堅毅,舉止沉穩精悍。

  忽地,風中飄來美婦人的話聲,清晰地傳入打鬥中眾人耳際。

  「你真的要幫他們?」憤慨的質問。

  聽不見秀氣男人回答了些什麼,只聞得美婦人惱火的怒罵。

  「你是白痴!一級大白痴!」回首,再問其它人,「你們也要幫他們?」

  「錯了,六嫂,」嘻皮笑臉的男人樂不可支地笑下停。「我們不是幫他們,是幫六哥!」

  「你們也是白痴!統統是白痴!」美婦人更憤怒了。

  「哎呀呀!」笑咪咪的男人仍是一臉笑吟吟的。「六弟妹,怎地連我們也罵起來了,我可是-相公的大哥呀!」

  「那又怎樣?是白痴我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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