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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即就從雙肩包里抽了張白紙,席地而坐。

  畫板由腿支撐著,開始畫設計簡圖。

  應慎行站在一旁,垂頭看正在畫畫的顧辭。

  她鼓鼓囊囊的雙肩包里像是什麼東西都有,時不時地就掏出驚喜。

  比如畫著畫著就掏出兩罐旺仔牛奶,還給應慎行遞了一罐。

  “你要不要也坐下啊,站著不累嗎?”顧辭仰頭問身側站著的應慎行,從包里扯出兩張白

  墊在地上。

  應慎行本來是搖頭的,看著小姑娘殷切的目光,最後也坐在了她鋪好的白紙上。

  “你多大了?”應慎行下午沒什麼事情,索性陪著顧辭一起,或者說監工?坐的無聊,開口跟顧辭閒聊起來。

  顧辭手上的動作根本沒停,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應慎行的話。

  “十八歲。”顧辭答。

  應慎行沉默了。

  剛剛應慎行還覺得顧辭至多至多二十五歲。

  現在就突然十八了。

  應慎行有些詫異,“那你是剛上大學?”

  顧辭剛剛的作品集豐富,也拿了不少獎項,即使打扮很像學生,應慎行也不覺得她有多小。

  顧辭晃了晃腦袋,“沒有,我大二了。”

  “那你上學挺早的”應慎行答。

  顧辭歪頭,笑著看了應慎行一眼,回他,“我跳了級,不是說了我是孤兒嗎?少上一年學,就能早工作年。”

  顧辭沒說潛台詞,應慎行已經知曉了。

  應氏也做過一部分公益活動,恰好是應慎行出面的。

  兒童福利院只會收養孤兒到十六歲。

  十六歲以後如果可以獨立生活,是無法轉入社會福利院的。

  也就是對孤兒們來說,十六歲是個門檻。

  顧辭選了跳級,十六歲進入大學,靠獎學金跟接設計單過活。

  應慎行的心情有點複雜。

  顧辭像是察覺到了,把剛畫好的簡筆臥室圖遞給應慎行看,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安慰應慎行說,“關係的,老闆如果覺得可憐,可以多給我加個雞腿。”

  應慎行對視顧辭,半響憋出了一個,“你…”

  顧辭已經被起了雙肩包,指了一下簡筆臥室圖右下,右下是一串電話號碼,“我今晚還得教小孩子畫畫,

  有事的話你可以給我打電話。這算是簡單的初稿,您可以先看看您妹妹喜不喜歡我的風格在決定選不選我,我就先走了。”

  顧辭指了指門口。

  應慎行冷清的開口,“我送你。”

  ***應慎行回家以後把顧辭的設計圖給應謹言看。

  應謹言看到設計圖的時候,眼睛像是會發光。應慎行就知道自己沒選錯。

  而後幾天,應慎行經常提前翹班去接顧辭到家具城選東西,陪她貼牆上的壁紙、看她一筆一筆往牆上畫繪圖案。

  抱住差點失足從梯子上跌落下來的顧辭。

  懷裡的顧辭很瘦,鼻子上沾了一點兒石灰粉,應慎行幫她刮掉了。

  那時候應慎行覺得自己只是為了妹妹能有個喜歡的環境而上心。

  後來應慎行才知道,那時候每天都藉故去找顧辭,是因為自己心動了。

  在交流的過程里,顧辭提到最多的不是生活對自己多不幸,而是現在的生活有多美好。

  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教小孩子畫畫,還有個脾氣很好的甲方,如你,還附帶管飯的。

  應慎行曾經問過顧辭,“你恨不恨遺棄你的父母?”

  顧辭笑著回,“可能如果不是被遺棄,我活的不會有現在半分好,所以都算了吧。往者已矣,生者期。”

  前塵過往皆是雲煙。

  我多惦念又有何用。

  那陣子應慎行正被學業、工作還有家庭的不和睦壓得透不過氣,可每天只要看到顧辭的笑臉,就覺得治了不少。

  這操蛋的人生,起碼還有這麼可愛的笑顏相伴。

  ***應慎行接到家裡電話的時候。

  是個暴雨天,迎春花瓣被狂風打落,隨水漂浮。

  一路疾馳回到家的時候。

  應謹言已經被爺爺打到趴在地上,卻還是不肯認錯。

  站在一側的趙猛簡短的給應慎行交代了一下前因後果,應慎行默然。

  他也不覺得妹妹做的有絲毫錯誤。

  生而為人,何以能忍心見到同學被糟/踐?

  應慎行三番兩次的想上去拉住爺爺,都被趙猛攔下,對他搖了搖頭。

  應慎行了解自己爺爺。

  他攔不住,就算上去攔,也只能讓妹妹被更狠的訓/誡。

  打斷了一根藤條,應謹言依舊咬牙不肯吭聲,眼睛定定的望著爺爺,不肯屈服。

  應慎行站在一邊,指甲掐紅了指腹。

  室內除了藤條抽打皮膚的聲音,再無聲響。窗外的風雨更大了一點兒,狂風呼嘯,雨滴叩響大地,似是為了應謹言一個人獨哭。

  終於應爺爺打累了。

  吩咐管家帶應謹言滾出門去,開始安排律師解決這件事情。

  應慎行找了一個成績出眾的法律系研究生來處理,目光時不時的往窗外妹妹站的方向瞟過去。

  他沒有其他女性朋友。

  只能給顧辭打了電話,讓她帶妹妹應謹言先找個地方住下。

  不知道顧辭跟應謹言聊了些什麼。

  反正應慎行第二天去顧辭家接妹妹的時候,看見的是個端著一盆蛋炒飯,開心坐在床上蹬腿吃飯的小孩。

  應慎行已經很多年沒看見應謹言這麼肆無忌憚地笑了。

  顧辭租的房子只有三十平,帶廚房衛生間,在大學城附近。

  因為平日裡經常熬夜通宵畫圖趕工,寢室斷電早,又怕影響到室友休息,所以顧辭才搬出來住的。

  房子雖小,五臟俱全。出租屋裝修的非常有生活氣息,應謹言看起來很喜歡的樣子。

  怎麼都不肯跟自己回家。

  “你的新房子也是設計裝修的,我幫你在主臥牆上手繪了一幅畫。”顧辭快速吃完碗裡的蛋炒飯,拿起反翻出相片給應謹言看。

  而後摸了摸應謹言的頭,“再堅持一下,開心一點兒,人間不值得的。”

  出租屋明明處於背光的陰暗面。

  應慎行不知道為什麼,在顧辭說話的瞬間。

  看見了她頭頂帶著光環。

  ***應謹言械鬥的對象家室不錯,應家花了大力氣才擺平。

  後來一段日子裡,應慎行的生活步入正軌,他開始努力在應氏紮根,一點點的把權利往手中攬,經常會跟顧辭吃飯,在她哪裡小坐一會兒。

  顧辭跟應慎行同一個大學,不同的院系。

  認識顧辭以後,應慎行常常翹自己的課去陪她上課。有一次繪畫課選模特,老師點著點著就點到了應慎頭上。

  應慎行還沒開口,顧辭站起來跟老師據理力爭,“這不是我們專業的同學,是來陪聽的。”

  老師一把年紀,摸著鬍子笑了笑,“不是本專業更好,正好不用他交作業,這麼好的臉,來當模特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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