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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內跳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她著了海棠色的立領長襖,月白色的對襟披風,以及杏色的襴裙,桃心髻上只簪了一根珠釵。

  正是薛令微。

  三年前那次宮變醒來後,她以為她真的永遠失去趙珒了。沒想到半個月後,池台告訴她,趙珒並沒有死。

  之前為了以防萬一,魏先生先給他服了能助假死的藥。只是趙珒並沒有想過真的能繼續活下去,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孤注一擲。

  只為給她換來餘生的平靜。

  幸好,那假死的藥封住他的經脈和氣息,才能讓魏先生救回他的性命。

  當年魏先生救趙珒,也是本著聽天由命,救了半個月,才真的將趙珒救回來。

  趙珒說他不會再騙她,可他還是最後又騙了她一次,害她傷心欲絕半個月。

  不過那是薛令微唯一一次覺得最好的欺騙。

  起碼,他沒有死。

  這三年,她與薄尋喻一同輔佐朱縝,權衡朝堂利弊,邊關無恙,天下太平。

  她也懂得,權勢之位,終究會將她推向不可回頭的地步。

  而且朱縝也在一日日長大,自古君王多疑,她還是選擇在那一切來臨之際提早避免。

  所以後來她將大權全權交付給薄尋喻,並“突發惡疾暴斃”。

  比起那一切,她更希望跟趙珒在一起。

  他們還是可以拋去過去的一切,平平淡淡的過他們的日子。

  這不正是以前她一直夢寐以求的麼?

  薛令微抬頭看著頭頂的銀杏葉,聽到院門吱的一聲被人推開,門邊探出半顆小小的腦袋。

  “母親!”

  五歲的趙言烐看到是她,朝她小跑奔過來。薛令微歡喜的張開雙臂蹲下,抱住一把撲過來的趙言烐。

  “這些日子想不想我啊?”

  “想!”趙言烐咯咯笑了兩聲,“母親這回不走了吧?”

  一年前,她就將言烐送到趙珒這裡了,有時也會找機會過來看他們父子。

  薛令微笑道:“不走了,母親會一直跟你和你爹爹一直在一起——對了,你爹呢?”

  “爹剛剛在做飯。”趙言烐回頭,看到從裡面出來的人,“爹爹!是母親回來了!”

  薛令微抬頭望去,趙珒就站在門口,目光溫和的瞧著他們。

  薛令微起身,放開趙言烐,就朝趙珒大步跑去,一把撲到他的懷裡。

  薛令微質問:“那幾家的姑娘,還有沒有上門找你了?”

  薛令微雖然之前不在這裡,但趙珒的一切事情她都知道。

  這裡發生了什麼,趙珒也會同她說。

  趙珒穩穩接住她,寵溺的看著她笑:“她們哪裡還敢?”

  “哼,不敢最好!”薛令微故作凶神惡煞的,“這兩個月,有沒有想我?”

  “一直都在想你。”

  薛令微很滿意:“這還差不多。”她對他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朝他唇邊落下一吻,鬆開他,“趕了太久的路,我都餓昏了。”

  “你來的不早也不遲,快要做好了。”

  薛令微一聽,道:“那我幫你一起。”說罷便拉著趙珒進去。

  趙言烐茫然的看著將他撇在門口的父母,小臉皺在一起。

  哼,果然只要爹爹和母親在一起,他就像是不存在一樣了!

  不滿歸不滿,他還是邁著小腿立馬跟著跑了進去。

  ——全文完。

  第95章 小番外

  酉時一刻, 夜幕和雪已經覆了整個紫禁城。今日是元宵節, 自初八開始便已華燈滿城,連接白晝,要到十七才會結束。我打開妝奩, 往唇上點口脂, 忽而聽到趙珒在外喚我的名字。

  我立馬提著襴裙小跑出去,他佇在流風回雪裡,臉凍的有些發紅,發上眉梢都沾了雪, 手裡捧著一隻小酒罈。

  我知道他拿回來的是什麼,那是姑蘇的冬釀酒,在他的故鄉, 每到冬至,都會喝的桂花米酒。

  今日不是冬至,但我卻不知在何時起喜歡上了那酒香,硬要趙珒給我尋來。他什麼都依著我, 也是真有辦法, 最後還真給我尋來了。

  或許,我喜歡的不是那壇酒, 而是送酒的人。

  我雖於應天府出生,但一直長在紫禁城,我一直想著有朝若是去了蘇州,一定要他帶我去看看他曾經的家。

  趙珒是我的奴,我知道他其實早就沒有家了。但我當時不知道的是, 叫他家破人亡的,是我的母親。

  今日是我的生辰,自前年朱雀樓大火,母親就沒有帶我再去設什麼生辰宴,今日恰好母親進宮了,所以只有趙珒陪我,但有他陪著我我就很高興了。

  趙珒並不允許我多喝,只讓我嘗了兩口就將酒收起來了。如果母親發現我喝酒,就會處罰趙珒,我不願趙珒受罰,就讓趙珒把那壇酒收了起來。然後我對他說:“我們偷偷溜去街上玩耍吧,也去猜猜燈謎,不然也太無趣了。”

  趙珒知道我母親今夜不會回來,便依了我,帶我溜出了公主府。

  燈節夜裡的紫禁城讓我突然想起一首宋詞裡的“東風夜放花千樹”,我不好文墨,只記得這是稼軒居士辛幼安的詞,卻不記得整句。便問趙珒後面是什麼,他回我:“寶馬雕車香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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