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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對蘇府大少來說,今年的臘月過得格外漫長,習慣了在燒餅鋪忙忙碌碌的生活,如今空了下來,卻是感覺少了些什麼,在府里待著怎麼也不自在,好像這胳膊腿的都不像自己的了似的,要是平日裡去找找白行簡倒還可以,可如今夜添香越發看管嚴厲,不願讓蘇棋的抑鬱影響白行簡,便三番五次威逼利誘蘇棋串門不要太頻繁,而百里嵐那邊呢,喜滋滋等著看大理寺卿的笑話,自然也不會怎麼讓蘇棋高興得起來。

  於是蘇棋又恢復了當年的浪蕩風範,在西街煙柳鄉里日日大醉,樂不思蜀,臨到深夜,便在管家擔憂的目光下踉踉蹌蹌回府里大睡到日上三竿,弄到後來,甚至連管家都忍不住猶豫勸道,“少爺,您還是……繼續去吃燒餅吧……”就算營養不良,也好過每日這樣作賤自己吧,這新年將至,若是蘇家老爺見到,還不怎的扒了蘇棋的皮呢!

  蘇棋左擁右抱個把酒姬,胡酒白酒素酒葷酒樣樣嘗了個遍,聽到管家的話,只是懶懶翻個白眼,道,“哪裡是我不去,是人家趕我走吶……”管家一愣,還沒理解這其中意思,就見自家少爺哇一聲趴在離他最近的酒姬懷裡,哭得不省人事,一邊嘴裡還不停罵著,“張二狗你個沒良心的,小爺我也不欠你什麼啊,你居然不要我……”

  管家一臉黑線,周圍美女更是頭腦如霧,不解其意。

  其中一個猶豫猜測,“莫不是蘇少被人姑娘甩了?”另一個一塊手帕丟過來,“哪能啊,怕是燒餅鋪的夥計不知道蘇少身份、欺負了咱蘇少吧!”

  蘇棋在柔軟的臂彎里抽噎,心道你們懂什麼,人家就是知道了我身份,才把我趕出門的!

  嗚呼哀哉,史書上說是怡忻十二年冬,新春將至,大理寺卿卻落魄無歸,度過了他平生最漫長最難熬的半個月,直到除夕那夜,他爹娘親臨大理寺卿府,蘇家老少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因為爹娘要來,蘇棋自然要做足樣子,臘月二十七八的時候都不出去了,整日在府里安排這安排那,把管家活生生累脫了一層皮,馬不停蹄吩咐著下人小廝準備除夕夜的聚會。

  蘇府其實算不上人丁興旺,前相蘇僑墨只有二子二女,暫不提失蹤多年的蘇櫻,其他子女中長子蘇競只有一子蘇棋,次子蘇河有一對龍鳳,長女蘇惠則是兩個兒子,這樣零零總總算起來三代人,真正蘇家的不過九、十個人,其餘都是些外姓的媳婦女婿。平時大家都是分散住的,只是除夕之夜輪流到一家去聚聚,正好這年,輪到蘇棋府里坐莊。

  因為如此隆重的節日,蘇棋自然不敢怠慢,連續幾天都沒想起過張家燒餅鋪現在怎樣了,只是有時候半夜腦子終於空下來,忽然就會記起還在病榻上的張大餅和一人獨撐的張遠塵來。只是想起來了,也只是搖搖頭,努力在心裡敲著算盤盤算今年除夕團圓飯還有什麼要準備的:姑姑孩子的壓歲錢備了沒有、祖父愛的黃楊木套杯有沒有日日用雪水浸著、祖母的牌位可從老家裡遷來了沒有……

  其實這些事本不用他這個大少負責,只是如今蘇棋心裡憋屈,寧可下些功夫都自己理會,好把那沒良心的張遠塵給忘了。

  好容易挨到除夕那日,管家捶捶自己的老腰心道終於熬出頭了,一邊指揮著小廝們迎接門前車馬。

  蘇家人個個打扮得漂漂亮亮,風流倜儻,蘇棋穿得低調,一件白色長衫外是紅色罩袍,站在府口迎客,比起一群蘇家孔雀來簡直要被淹沒在金玉之色中了。

  蘇競夫婦已有幾月不見兒子,連帶著各個叔叔姑姑,也都是一家人,便也不拘束,人到齊了就都到前堂一起坐了,男人們一起、女人們一處話起家常來。

  蘇母看著兒子,心有憐惜,目光比劃一下就知道兒子這倆月瘦了一圈,下巴尖尖,臉上神色也不是很好,便把兒子拉過來捏捏他的俊臉,心疼道:“怎麼,瘦了這麼多?難不成為了這團圓飯?”

  蘇棋笑笑,道沒事。

  蘇母顯然不放心,再大的兒子在母親看來也是曾經歪歪扭扭走路的小孩兒,便蹙眉道,“可別瞞著娘了,你有心事娘怎麼會看不出來?別說你今年這麼大了,可還沒個家室的,府里丫鬟哪裡有貼心的,你若心裡有人可就快些,若是沒有可也得自己照顧好自己。”

  蘇棋被這一席話講到心裡去了,竟有些鼻子酸澀,心道許久沒聽到這樣關懷的話了,怕失態,便只嗯了一聲,便岔了話題去。

  哪知蘇競竟忽然走了過來,看看兒子,道,“看看你這樣子,聽說前幾個月你休假都沒去上朝,可是真事?”

  蘇棋只得點頭。

  蘇競哼一聲,“你小子在自己府里逍遙自在,可沒想起過爹娘麼,出了什麼事都不與我們說一聲。這回好容易聚上了,可要給我解釋了吧?”

  蘇棋臉上些許為難,若說是腿腳斷了,爹娘必定要檢查的,肯定不好矇騙,可若說實話,那又如何能讓爹娘放心呢?一下子便躊躇了。

  蘇競看他樣子是不想說,神情沉了三分,正想繼續發難,卻被蘇母拉住,軟言道,“大過年的,別逼兒子了,這麼大人了他自己心裡有數,他不說,也肯定有道理的。”

  蘇競被夫人這麼一勸,也只好嘆了口氣,道,“子軒啊,你也二十六了,過了年便是二十七,我不管你娶妻,只是你竟是一年活得比一年過去了,這叫什麼事啊?你的事,我也略有聽說,稱你公務時不幸落馬斷腿,便休假了,別人若是聽了必定信,可我是你爹,這樣的謊也只有皇上肯給你圓了,若要我信,那斷斷不可能,只是既然你不願說實情,那也罷了,自己好好處理吧。”說罷,也不提了,轉到蘇惠那裡去看外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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