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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二嘴中嗚咽,求助地望著殷言酌。

  殷言酌喘息著道:「冷宿仇,將他放了。」

  冷宿仇輕描淡寫地道:「你太不聽話,將他關進後院柴房,關個三日三夜,好好反省一下。」

  影三應聲押著人利落地出去了。

  殷言酌一掌揮過去,綿綿無力,冷宿仇準確握住了他琉璃一般的手腕。

  他怒目而視,渾身顫抖著,一下又一下喘著氣。

  只堅持了片刻,身子一軟,終是暈了過去。

  冷宿仇抱住了他軟倒的身子,皺著眉頭迅速探了探他的脈搏,這才抱著他重新躺進了床塌。

  他將他的手握住,抵在額頭。

  靜靜在房內坐了許久。

  殷言酌醒來第一句話是:「冷宿仇,回馬車上去,啟程趕路。」

  冷宿仇不為所動:「你身子還太弱,再多歇幾日。」

  殷言酌不再言語,探手取過手杖,掀起衾被要起身下床。

  冷宿仇望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殷言酌顫顫巍巍地下了床,方才走出兩步,身子一晃,人無力地倒在了地面上。

  冷宿仇抱起他重新扶著他躺進床上。

  殷言酌倚在床沿閉著眼歇息了一會,又重新扶著手杖,艱難地站了起來。

  眼看著他站著都幾乎要昏倒,冷宿仇惱怒地拽過他的手臂:「把自己折騰得半死不活你就舒服了是吧!你心裡就痛快了是吧!殷言酌,我知道你要死在我眼前,我偏不讓你這般稱心如意!」

  殷言酌費力地喘息著:「我,不……勞冷莊主費心……」

  冷宿仇脾氣被折磨到了終點,對著門外不耐煩地道:「影三!吩咐下去,重新啟程!」

  一行人車馬轔轔,重新行駛在官道上。

  殷言酌半閉著眼歪在塌上,聲音低弱,卻帶了拒人千里的冷漠:「冷宿仇,放了他。」

  冷宿仇面容譏諷,眸中帶了森森寒意:「殷言酌,你倘若再是任性一回,我不介意將他再關十日。」

  殷言酌咬牙道:「放了他!」

  冷宿仇置若罔聞。

  殷言酌憤怒至極,撐起身子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前。

  冷宿仇猝不及防,竟被震得摔出了馬車,下一刻卻大驚失色地撲到車廂前:「言酌——」

  殷言酌低咳一聲,手中的方巾按住了唇角。

  「你發什麼瘋動真氣!」冷宿仇又驚又怒:「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冷宿仇扶住了他身子:「你真是這麼恨我?不惜自傷心脈也要擊這一掌?」

  殷言酌容顏慘白,倒在了他的手臂中:「咳咳!我死了,你就解脫了。」

  冷宿仇暴怒地道:「你要是敢死,我便教你殷府剩下的那幾口人全部陪葬!」

  殷言酌掙扎著喘著氣道:「咳咳——放我走。」

  冷宿仇咬著牙強忍著怒火:「我讓你走,且不說江湖上多少人覬覦著你身上的黃金台,就是你養身子的那些補品藥材,你如何供得起?沒人伺候著,你以為你還有力氣走上十步?」

  殷言酌虛弱氣喘的聲音,如流紗一般又輕又軟,卻如同最堅硬的匕首一般狠狠地扎進了冷宿仇的心臟:「我殷言酌縱然是死,也勝過如今在冷莊主□□的苟延殘喘。」

  冷宿仇青筋一跳,眸中燃起的是暴怒的烈焰,他猛地揚起了手掌。

  殷言酌閉了眼。

  冷宿仇聲音中帶了一絲慘痛的顫抖:「殷言酌,你好,很好,有骨氣。」

  他話音未落,便劈手斬開了車門,縱身出去,躍上了一匹駿馬,冷宿仇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那車廂內,面對著那人,他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只好放任自己縱馬奔馳,任山野間的刺骨的寒風,吹過他心頭的熊熊怒火。

  殷言酌聽得馬蹄聲紛亂遠去,他心口一震,無力地倒在塌上暈死了過去。

  第11章 十一

  殷言酌在黃昏時分悠悠轉醒。

  侍童一直在跟前守著,見錦塌上的人睫毛微顫,貂絨中的手輕輕動了一下,立即屈身上前,輕聲喚道:「殷爺,可是醒了?」

  錦塌上的人睜開眼眸看了一眼,卻沒有說話。

  侍童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他,又有人奉上了一碗裊裊熱氣的藥汁:「殷爺……」

  殷言酌看了一眼,只懨懨地閉上了眼。

  這幾位侍童平日裡對他畢恭畢敬,伺候得小心翼翼,幾乎到了連他喘一下氣都萬分當心的地步,說到底卻只不過是冷宿仇監視他的眼線。

  只是他平日在暖閣內起居行動,莫不是依賴著這幾位童子,若是沒有他們,只怕自己這身子,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侍童也不敢勸,只得收了藥碗,靜靜地跪在塌前。

  殷言酌喉中微弱氣息:「出去。」

  侍童福了一禮退下了,他又昏睡了過去。

  冷宿仇在快馬馳騁了一番,然後在京周驛站處理完了公事,此地已近京城,鼎縱山莊的各處驛站積累的事情都傳到了這幾處,他需要處理的事務也越來越多,待到匆匆用了晚膳,終於在天黑後趕上了馬車。

  他進來只看到塌上躺著的人正沉沉昏睡,臉色又差了幾分。

  侍童上前來稟報:「莊主,殷爺吃不下藥……」

  冷宿仇面色已恢復了平靜:「嗯,是吃不下,還是不肯吃?」

  侍童不敢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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