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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真心中的擔憂和焦急無法言表,恨不得親自去找,但他是西厥大汗,要以大局為重。而且他產後領軍,戰中又沒法好好調養,雖有阿素亞這個醫道高手在,但身體直到現在也沒有全好,無法離開王廷。

  他心裡後悔得要命。當初若是聽了言子星的勸告,也不會中了伏兵之計,更不會和言子星撤退落單,最後二人生生分離。

  拓跋真抱著兒子親了親,心裡暗暗祈禱和發誓。

  只要阿星能回來,只要他回來,自己做什麼都願意!

  天神啊,不要讓阿星有任何意外!

  在這生離死別之後,他才徹底明白言子星在自己心裡的地位,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第二十章

  烏岩目前是拓跋真膝下唯一的王子,寄名在王妃名下,不過卻是由阿素亞老師帶人照料。

  烏岩是小名,拓跋真一直沒有給兒子取正名。阿素亞猜測他是想把這個權利留給言子星?

  「大汗,大王子今天能翻身了。」

  「哦?」拓跋真驚喜。

  他一直擔心這孩子早產,會對於身子有礙,何況他出生時大軍尚在征戰,也沒有奶娘,條件艱難,是阿素亞老師找來的馬奶餵的,好在後來在臨近部落找了奶娘,這才吃上好奶。

  「烏岩這麼快就能翻身了,真棒!」拓跋真在兒子的小臉蛋上又親了親。

  阿素亞道:「大公主這些日子和王妃在學針線,還說要給大王子繡個手帕。」

  拓跋真一笑:「海蓮娜真是懂事,知道疼愛弟弟。」

  阿素亞和他說了一陣孩子們的話,見他心情好轉許多,才婉轉地勸慰道:「大汗,有些事不要太著急。言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為了你和孩子,一定會回來的。」

  拓跋真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

  他覺得心裡好像缺了一塊,以前即使二人分開,卻是知道那個人在明國定是平安無事的,但這一次,卻讓他實在不安。

  「大汗,你心思太重,會影響身體的。現在正是阿慕達大會,大汗也該趁機散散心才是。」

  阿素亞實在有些擔心。拓跋真這次初春早產,之後又沒有時間好好休息,已是損了身體,怕要調養上幾年。可是無論自己怎麼勸慰,即使有大公主和大王子在,大汗仍然無法安心調養,對身體更加不利。

  拓跋真嗯了一聲,捅捅烏岩的小肉臉,微笑道:「我們烏岩也去看看阿慕達大會好不好?這是你出生後第一次參加呢。」

  阿素亞見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終於鬆了口氣。

  外面傳報王妃來了,阿素亞便要告退,拓跋真道:「烏岩就留下吧。以後住在我的帳里。」

  他一直想把兒子帶在身邊撫養,但前幾個月事情太多,身體也不好,便由老師先照料著。現在他自覺身體已經好了,便要把兒子留下。

  阿素亞明白他的意思,道:「那我讓奶娘和侍女們把大王子的東西搬過來。」

  拓跋真點點頭。

  阿素亞退出去,過了一會兒,王妃掀開帘子走了進來。

  這位從索加部落改嫁過來的王妃二十多歲,身材高挑健美,五官美艷,神情寡淡。不過看見大汗抱著大王子坐在那裡,卻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她行禮道:「臣妾見過大汗。」

  拓跋真讓她坐下,道:「今兒個你怎麼過來了?碩濟的咳嗽好點了嗎?」

  王妃微笑道:「昨天阿素亞大人親自來幫他看過了,說是夏天小孩子都比較容易咳嗽,讓他多喝點水,透透風就好了。大人還給他開了一副溫和的方子,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

  王妃看了一眼他懷中的大王子,見大王子眼睛骨碌碌地亂轉,小手亂抓,看上去十分精神,不由贊道:「大王子長得可真好,和大汗真像。」

  拓跋真聽了高興,哈哈一笑,道:「是嗎?我倒覺得和我不太像呢。」

  海蓮娜的外族容貌明顯,和拓跋真有七分相似,一眼就能認出二人是父女,但烏岩雖然還沒完全長開,卻可以看出比較像言子星。不過奇妙的是,海蓮娜和烏岩湊在一起時,姐弟倆卻是十足相似,血緣果然是個奇妙的東西。

  王妃又細細端詳了大王子一番,竟然點頭道:「大汗說得是。他和阿星比較像呢。」

  拓跋真聞言不由微微一頓,低聲喝道:「阿美爾!」

  王妃輕輕一笑:「幹嘛?我說錯了嗎?」

  拓跋真看了她一眼,道:「納日湖帶部落來投,你知道了嗎?」

  這次輪到王妃臉色微僵,收了笑容,淡淡地道:「父親來信告訴我了。這是好事。自從厥人分裂之後,我們就遷出大糙原,在烏里木隱居。先族長曾經發過誓,在厥人重新融合以前我們不會回到糙原上。現在西厥重新統一了糙原,族裡自然要回歸到大汗您的治下了。」

  原來這位王妃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言子星與拓跋真流落烏里木盆地時那位長老的女兒——阿美爾。

  當年阿美爾愛戀年長她二十餘歲的族長納日湖,被納日湖所拒,最後被父親嫁到了外面的部落,正是索加部。她嫁給了索加部新任的年輕族長薩明達。

  索加部實力強大,但族長一家卻子息不旺。薩明達是獨子,阿美爾嫁給他三年,生下了兩個兒子,薩明達對她十分寵愛。後來長子早夭,只留下次子碩濟,而薩明達因為一次意外身亡了,阿美爾成為了寡婦。

  按照族規,她可以改嫁給薩明達的兄弟,但薩明達沒有兄弟,他的叔叔覬覦族長之位,竟想強娶阿美爾。恰好那時拓跋真派人與索加部聯繫,想讓他們歸附,阿美爾當機立斷,帶著兒子和嫁妝投奔了拓跋真。

  見到拓跋真時她很意外,沒想到西厥的二王子竟然是當年烏里木盆地的故人。

  拓跋真見到她則立刻心生一計。

  他說服阿美爾改嫁給他,承諾會幫碩濟奪回索加部族長之位,但條件是索加部落的臣服。

  阿美爾先是因納日湖而傷心淡情,後又死了對她疼愛有加的丈夫,本沒有再嫁的打算,但她知道拓跋真與言子星的關係,拓跋真也表示尊重她的意願,並承諾二人不會有夫妻之實,因此她仔細考慮之後同意了。

  從此她成為了拓跋真的側妃,她的兒子成為索加部下一任的族長,而拓跋真則收攏了這個強大的部落,至於薩明達的那位叔叔,也被拓跋真派人解決了。

  阿美爾早聽說過拓跋真搏塔圖宏的名號,卻沒想到他手腕如此了得,因此倒安心地做他的王妃了。

  此時聽拓跋真提起母族之事,她只覺恍然如隔世,竟意外地淡然。

  拓跋真見她如此,知道她已經放開了舊事,便不再多提,轉而道:「赫達這幾天一直惦記著找碩濟玩。碩濟要是好了,讓人帶他和赫達一起去阿慕達大會上轉轉。」

  阿美爾應了一聲,道:「大公主這些日子跟著我學針線,不過我對那些活計本來也不太拿手,大汗要不要給大公主找個明國師父教教?」

  今天她來就是為了這事。

  她目前是拓跋真後宮中唯一的女眷,海蓮娜應該管她叫母妃,不過她並不強求,由著海蓮娜叫她吉塔娘娘。海蓮娜最近跟著她學習西厥上的女子事物,但西厥女子本不擅長針線,阿美爾想到海蓮娜畢竟算半個明國郡主,說不定要好好學學這門手藝,自己只怕教不了。

  拓跋真聞言,淡淡地道:「海蓮娜是我西厥的大公主,用不著學那麼精細的針線活,能自己做個荷包之類的就可以了。剩下的時間你不如多教教她騎馬,我記得你是極擅長弓射的,也可以教教她。」

  阿美爾微微一笑:「臣妾明白了。」

  烏岩這一日起就留在了拓跋真的殿帳里,海蓮娜每日過來請安,總要陪弟弟玩一會兒。

  這日拓跋真精神極好,一手抱著烏岩,一手牽著海蓮娜,去觀看阿慕達的摔跤比賽。

  西厥的武士們見大汗來了,都格外精神起來。

  拓跋真想起言子星是極擅長摔跤的,當初在烏里木盆地的阿慕達大會上還取得了冠軍,得了不少少女獻上的哈達。

  他記得二人偷偷從大會上跑開,在無人處幽會,言子星迫不及待地吻上來,卻撞到了他的鼻子,還抱怨他鼻子長得太高。

  拓跋真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回憶的微笑。

  海蓮娜興奮地望著場下的選手,烏岩躺在拓跋真懷裡,黑亮如星的大眼睛盯著父汗的下巴,似乎有些奇怪父汗在笑什麼。

  他不滿地啊啊了兩聲。

  拓跋真回過神,將他豎立地抱起來,指著場下的選手道:「烏岩,你看,這些都是我西厥的勇士!將來你要變得和他們一樣強大!」

  烏岩興奮地叫了起來,小手胡亂揮舞。

  拓跋真呵呵一笑,隨意地向前方瞄了一眼,卻突然渾身一震,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海蓮娜莫名地抬起頭,道:「父汗,怎麼了?」

  拓跋真一臉震驚之色,他把烏岩匆匆塞到海蓮娜懷裡,道:「海蓮娜,好好照顧弟弟,父汗去去就來。」說著跑了下去。

  身後服侍的眾人都有些莫名,幾個貼身侍衛趕緊追上去。

  拓跋真急切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節日裡到處都是人山人海,侍衛們一眨眼就不見了大汗的身影,拓跋真今日打扮得很低調,和尋常貴族無異,而且大會上來了許多人,不是每個人都認得他。

  他追隨著那個人影,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王廷內圍的僻靜之處,卻不見那人蹤影。

  拓跋真正茫然四顧時,突然某個帳篷後面伸出一隻手,猛然將他拽了過去,他一驚,剛要動手,卻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被圈在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他急切地抬起頭,還沒看清那人的面容,嘴巴卻被溫熱的唇舌堵住。

  「呃……」

  二人沒有過多的言語,拓跋真的雙臂立刻緊緊攬上那人的肩背,迫不及待地唇齒交融起來。

  濕漉的唇舌彼此勾纏,糙原芬芳的氣息立刻變得清新而嫵媚起來。遠處的馬蹄聲、歡笑聲、樂器聲,仿佛一下子都變得異常遙遠,世界朦朧成一團,他們就像兩頭野獸,只有彼此炙熱而激烈的撕咬。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終於分開,彼此的嘴唇都有些紅腫,濕潤晶亮。

  拓跋真捧著對方的雙頰,定定地看著他。

  「阿星……」

  言子星瘦了,也黑了,下巴上留了一圈鬍子,猛地一看和糙原上的厥人沒有多大區別,但那雙眼睛還是星亮如昔,帶著淺淺的笑意和滿眼的喜悅望著他。

  「阿真。」

  他剛喚了兩個字,卻見拓跋真臉色突然一變,惡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低聲嘶吼:「混蛋!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兒了?為什麼不回來!你不知道我、我……」他激動得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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