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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各位一定會問,安雅·柯雷爾為什麼不對她說實話呢?我的答案是──為了那幅畫,他希望完成那幅畫。”有些人也許會覺得這太不可思議──可是只要了解藝術家的作風,這也就不足為奇了。原則上,我們也已經接受了這種解釋。安雅·柯雷爾和麥瑞迪·布萊克之間的那段對話也就更有意義了。柯雷爾很尷尬,他拍拍麥瑞迪。布萊克的背,用樂觀的口氣告訴他,這件事一定會圓滿解決的。各位知道,安雅·柯雷爾覺得事情非常簡單:他正在畫一幅畫,但卻遭到兩個忌妒而又神經質的女人所妨礙,不過他絕對不會讓她們阻止住他這一生最重要的事。

  “要是他對愛莎·葛理說實話,那幅畫一定沒辦法再畫下去,也許他剛開始迷戀她的時候,確實說過要離開凱若琳。男人談戀愛的時候,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也許他嘴上沒說,只是讓她自己以為這樣。他並不在乎愛莎以為怎麼樣,她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只要能讓她再安靜一兩天,等他把畫完成之後,就沒有問題了。”到時候,他會把事實告訴她──他們之間已經過去了。

  他是個從來都沒有什麼顧忌的人。

  ‘我想,他開始的時候確實打算不和愛莎扯上什麼,他早就警告過她他是什麼樣的男人。可是她不聽他的警告,反而迎向他,像柯雷爾那種男人,只是把女人當作消遣。要是你問他,他一定會說愛莎太年輕,過不了多久就會忘掉這件事。這就是安雅·柯雷爾一向的想法。“事實上,他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他妻子。他並不擔心她,認為她只要再忍耐幾天就沒事了。他對愛莎口沒遮攔地把事情告訴凱若琳非常生氣,可是還是很樂觀地認為’沒什麼大不了‘。凱若林一定會像以往一樣原諒他,而愛莎──愛莎只要’忍耐忍耐,就行了。對於安雅·柯雷爾這種男人,生活上任何問題都很容易解決。”可是我想到了最後一個晚上,他開始真正擔心了──他擔心的是凱若琳,而不是愛莎,也許他去過她房間,但是她拒絕和他說話。總之,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夢之後,一吃完早餐,他就把她拉到一邊,說出真相──他迷戀過愛莎,可是現在都已經過去了。只要一畫完那幅畫,他就永遠不再和她見面。

  “凱若琳·柯雷爾聽完他的話,就說:‘你和你那些女人啊!,各位可以看到,這句話把愛莎看得和其他女人完全一樣──那些一一離去的女人。她又生氣地加了一句:‘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她非常生氣,覺得他對那個女孩太無情、太殘忍。菲力浦·布萊克在大廳看到她的時候,她喃喃自語道:‘太殘忍了!,腦子裡就是想著愛莎。“至於安雅·柯雷爾,他從畫房走出來,看到愛莎和菲力浦·布萊克在一起,就唐突地要她下去擺姿勢:他不知道愛莎剛才坐在書房窗外,一切都聽到了。而愛莎後來所說的那段對話並不是真的,別忘了,那是她的片面之詞。”想想看,她聽到他那麼不留情地對凱若琳說出事實時。一定震驚極了!“麥瑞迪·布萊克說過,前一天下午,當他站在門口等凱若琳走出這個房間時,是背對著房門在跟愛莎·葛理說話,換句話說,面對著他的愛莎·葛理一定看到了凱若琳的舉動,而且只有她一個人可能看到。”她雖然看到凱若琳拿走毒藥,卻沒有說出來。不過當她在畫房窗外聽到柯雷爾夫婦的談話後,又想起這件事。“安雅·柯雷爾走出書房,要她下去擺姿勢時,她藉口說要去拿件上衣,溜進凱若琳·柯雷爾房裡去找毒藥。女人最了解女人,知道什麼地方最可能藏東西。她找到毒藥之後人為了避免留下自己的指紋,就把毒藥倒進一個鋼筆的墨水填注器里。”然後她就下樓跟安雅·柯雷爾到貝特利園去。不用說,她隨即倒了一杯啤酒給他,他像平常一樣,一口就喝光了。“同時,凱若琳·柯雷爾深感不安,她看到愛莎走進屋裡(這回真的是去拿上衣),就馬上到貝特利園去找她丈夫。他的行為太可恥了!她沒辦法忍受!那樣對那個女孩太殘忍、太無情了!安雅怪她不該來打擾他作畫,說一切都解決了──等那幅畫一完成,他就會叫那女孩收拾行李!’一切都解決之後,我會要她收拾行李。你聽到了吧?‘”接著,他們聽到布萊克兄弟倆的腳步聲,凱若琳有點尷尬地走出來,隨口說他們在談安姬拉上學的事,有很多事要做等等,於是兩兄弟自然認為他們聽到的話是和安姬拉有關,那句’我會要她收拾行李,就變成‘我會注意給她收拾行李’。

  ‘至於愛莎,她手上拿著衣服,冷靜微笑地再度坐回她擺姿勢的地方。“不用說,她算好了凱若琳會受到懷疑,而且毒芹鹼瓶子會從她房間找出來。凱若琳答應替安雅送啤酒來,就更讓她安心了,還有凱若琳拿來啤酒之後,替她丈夫倒了一杯,簡直就像完全受她擺布一樣。”安雅一口把啤酒喝光,做個鬼臉,說:‘今天每樣東西吃起來都有股臭味。,“各位看得出這句話有多重要嗎?每樣東西吃起來都有臭味!換句話說,在那杯啤酒之前,他還吃過其他味道不好吃的東西,而且嘴裡還有味道。還有一點,菲力浦·布萊克說安雅·柯雷爾行動有點蹣跚,猜想’他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事實上,這一點正是毒芹鹼發作的跡象。也就是說,在凱若琳拿冰啤酒給他之前,他吃下毒芹鹼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愛莎·葛理就那樣坐在牆上擺姿勢,為了避免他過早產生懷疑,她就若無其事、輕快地和安雅·柯雷爾說話。不一會兒,她看見麥瑞迪·布萊克坐在上面的凳子上,就跟他招招手,表演得更徹底了。“於是安雅·柯雷爾這個一向憎恨疾病,不願向疾病低頭的人,就頑固地繼續作畫,一直到他四肢僵硬,言語不清,才無助地靠在椅子上,但是神智仍然很清楚。”屋裡傳來午餐鈴聲,麥瑞迪·布萊克走下來到貝特利園,我想就在這短短的最後一刻,愛莎離開她的位置,跑到桌子前,把最後幾滴毒藥倒進啤酒杯子(她在回屋子的途中,把墨水填充器弄得粉碎),然後走到門口迎向麥瑞迪·布萊克。“麥瑞迪只看到他朋友用常有的姿勢伸開四肢靠坐在椅子上,把眼光從畫布上移到他身上,他並且形容他朋友的眼光中帶有惡意。”安雅到底知道或者猜到多少呢?我們不知道他腦子裡明白多少,可是他的手和眼睛卻說出了實話。“赫邱里·白羅指指牆上的畫。”我第一次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就應該知道的,因為這幅畫非常特別,是一名被害者筆下的兇手──是一個女孩眼看著她愛人死去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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