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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個消息,江致遠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不以為意,“人走了就走了,你慌什麼!”

  “爹,是你把嫂子給氣走的!”他咬咬牙,“……等大哥回來,我拿什麼向他交代!”

  江城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好好照顧嫂子,現在弄成這樣,他實在是沒臉面對他。

  “與我何干?又不是我趕她走的。”說完,他又嘖嘖冷哼,“現在這些年輕人脾氣也真夠大,說不了幾句就要離家出走。”

  江言又氣又無奈,一時說不出話來。

  對於明霜自己完全不了解,會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統統毫無頭緒,更別說找了。

  怎麼辦,要不要告訴江城?

  他咬咬牙,轉身準備去寫信。

  “你寫什麼!”江致遠一把拉住他,“城兒還在劍南剿匪,你也不怕害死他麼?”

  “可是嫂子不見了,眼下生死未卜,等大哥回來,他會急死的!”

  “什麼生死未卜,她那麼大個人了,用得著你關心?”江致遠沉聲道,“城兒如今正是在緊要關頭,你若寫封信去讓他分心,屆時出了事,又該如何是好!?”

  江言聽之一怔,似乎沒考慮到那麼多,他咬著下唇,躊躇遲疑。

  父親的話不無道理,可是也不能就這樣丟下明霜不管。

  他在信紙前,思索再三,最後只得這麼寫:

  “哥,嫂子若是突然不見了的話,你一般會去什麼地方找她?”

  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了,江城才把劍南的事處理完畢,參軍便告訴他有家書寄到。

  展開信紙,看到這白紙黑字,他手腳瞬間一片冰涼。

  等了四個月竟等來這樣幾句話,沒有頭沒有尾,什麼緣故什麼起因,統統都沒有。江城連想也沒想,把善後的事全交給了副使,立刻牽來馬匹,連夜往回趕。

  從南往北,饒是不休不睡,也要用上二十來天,策馬狂奔的途中,他在腦子裡一遍一遍的猜測種種可能。

  此前不曾收到一封家書,甚至不知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他心急如焚,只恨不能生出雙翼,一夜之間飛回京城。

  一路疾馳,終於在月初趕到汴梁,此時距離明霜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江城來不及入宮面聖,於大門前翻身下馬,急急走進府中。

  時隔數月,家裡已經變了一個樣,跨院中住著從前江家的旁支親戚,數量之多,令他瞠目。

  這一瞬,江城隱隱明白了些什麼,袖下的手已緊握成拳。

  不難想像,她在如此環境之下,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江言得到下人稟告,匆匆跑出來迎接他。

  “哥……”

  察覺到他眼底的慌張,江城抬手在他腦袋上摁了一摁,並未多言,亦不去找江致遠質問,只命他把家中的管事找來。

  這個人姓馮,並不是之前他安排的那個總管,想必是被江致遠換掉的。

  江城冷眼看他,開門見山就問:“少夫人呢?”

  望著這個滿身風塵,形容憔悴,目光卻鋒利無比的大公子,管事當下背脊發涼,支支吾吾,連頭也不敢抬。

  “少……少夫人……她走了。”

  江城心頭一滯,儘管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仍舊讓他怒不可遏。

  “去了何處?!”

  “這……這個……卑職不知道。”

  “那她因何離開?”

  管事屏住呼吸,“這個……卑職……卑職也不知道……”

  話音剛落,小腹上一陣鈍痛,管事被他一腳踹到在地,嘔出血來,疼得滿地打滾。

  江城狠狠撩袍,站在他跟前,居高臨下怒目而視:“別以為有人給你撐腰,我就不能動你,要殺你輕而易舉!”

  管事捂著肚子,顫顫巍巍爬起來,跪在他身下,一個勁兒地叩首,“大公子息怒,小人……小人是真的不知啊……少夫人……少夫人是自己走的。”他雙眼躲閃,半晌才說道:“不過……老爺平時,是、是了吩咐小人一些事,可……可都是老爺的意思,小人真的不是有心的!”

  江城神色一凜,疾聲問:“什麼事?”

  “是……是……”管事吞吞吐吐地將此前扣下明霜和他書信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江城聽完不禁呆愣住。

  原來她一直都有寫信的麼?

  他猛然上前一步:“那信呢?!”

  “信、信還在……信使那兒。”

  江言顰眉喝他:“還不去拿來!”

  “是是是……”

  管事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不多時又步履蹣跚地跑了回來,手裡攥著厚厚的一疊書信,統共有十來封。

  他接過來的時候只覺得無比沉重,遲遲沒打開。

  第一封信,是在他走後七天時寫的,筆鋒靈動,字跡清晰。

  她說門前的杏花在他離開的第三日就開花了,白貓生了一窩小貓,一到夜裡滿院子叫,連覺也睡不好。

  第二封信,是接著上一封不久落筆的。

  她吃了不少補品,身子已經養好了,問他有沒有到劍南,習不習慣那裡的生活。末尾有一句話:“夜裡夢見你了,望安好。”

  第三封,她在信上寫:“你爹爹真難討好啊,他可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或是喜歡去的地方?告訴我好不好?”

  第四封,三月初的時候:“大夫今天來把脈,說是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不過公公好像不大喜歡,他說不會給孩子上族譜,我就沒告訴他……”

  第五封,筆鋒已愈漸潦糙:“你有收到信麼?家裡來了不少人,不知為什麼他們總避著我,我想搬出去住幾日……”

  第六封,信紙上有水漬暈染過的痕跡:“你多久能回來啊?”

  “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咦,我本來打算明天攢著更結局,發現已經寫了一章,那就乾脆先更新了吧……

  啊哈哈哈……

  剛剛把老爺子放出來的時候,有多少人倍兒開心的說:

  哎呀看到是這個老頭我就放心了!

  【江致遠:看你們今後誰還敢嘲笑老夫!】

  ←_←

  至於我為什麼要寫這樣的結局呢,其實我也是斟酌了很久了,雖然也不算特別滿意。

  但是我覺得——

  本文是小姐X侍衛啊!男主這麼吊炸天怎麼可以!

  為了扣住本文的主題,所以我英勇的寫了這一段劇情!

  簡稱為:

  【因為公公不鳥我,於是我隨隨便便就離家出走了】

  *

  呃……

  我其實並不是刻意來找打的啊,我也是很愛女主的嚶嚶嚶……

  結局很難寫,我明天爭取盡力更出來,愛你們麼麼噠!

  *

  【感謝】

  果凍大福的地雷X1

  【在大家都要給我寄刀片的時候居然有人給我砸雷簡直是一股清泉啊!

  第90章 【共執杯】

  信紙被他捏得滿是皺痕。

  江城臉色微微發白,胸中的氣血不住上涌,他把信紙一收,不顧江言的勸阻,猛然轉身,奪門而出。

  馬匹在筆直的街道上奔馳,兩旁林立的店鋪飛快退於身後,他在那條熟悉街巷前勒住馬,一躍而下。

  鋪子並未開張,江城喘著氣急急叩門,似乎連門板都快被敲得四分五裂。不多時,出來一個面生的夥計,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您找誰啊?”

  江城忙道:“趙掌柜可在?”

  “趙掌柜?咱們這兒沒有趙掌柜。”

  他不耐:“趙良玉!”

  那人撓頭:“啊,你說他啊,兩個月前他就把鋪子賣了,人早就走了。”

  聞言江城渾身一頓,腦中嗡嗡作響:她竟將鋪子也賣了,可見並非是一時衝動之舉。

  他隨後又問到:“那高恕,高先生呢?”

  對方仍舊搖頭,表示不知他說的是何人。

  江城在原地里茫然了許久,忽然又牽了馬,朝東巷疾駛而去。

  偏廳內,凌舟把已身懷六甲的杏遙扶了出來,她並未坐下,抬眼望著江城,眼神怨毒。

  “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好,還有臉來問我她的去向?”

  “成親才多久,你離家了幾次?”她步步逼上前,“她那麼喜歡你,無論什麼都縱容著你,你再看看你自己,這麼久以來,她所祈求的是什麼,你真的知道麼?”

  沒有問過。

  她所想要的,期盼的,他從來沒問過。

  或許正如她所言,他不知怎樣交心,瞞著她也瞞著自己,到頭來一無所獲。

  四下里靜寂無聲,良久才聽得低低的嗓音響起:“你知道她在何處?”

  杏遙冷笑:“小姐要去什麼地方我可管不了,橫豎在哪裡都比待在你們江家要好。”

  她轉過身去,微微偏頭,“若是想不明白,就別去找她了,省得再傷她一次。”

  說完,便命人送客。

  凌舟帶了幾分歉然地看著他。半晌,江城沖他頷了頷首,未有任何惱意,反而朝他感激地牽了牽嘴角,隨後一言不發的離開。

  那之後,他並未回家,騎著馬從京城一路朝南尋找。

  去了雲觀村,大山里飛鳥盤旋,雞鳴犬吠,桂嬸站在院子裡對他搖頭。

  沒見過姑娘。

  從村子裡打馬而出,輾轉來到雲來鎮,寧靜的街上偶有幾個行人。他在那間老宅前停下,門扉上還貼著大紅的春聯和福字,門庭寥落,伸手觸碰,掌心裡儘是灰塵。

  背後的小院有婦人低低竊語,他拱手詢問,得到的依然同樣的回答。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何為人海茫茫。

  策馬行在天地間,卻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半點她的訊息,像是真真切切從他生命中抹去了一般。

  半個多月的時間裡,江城把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鎮子村落跑了個遍,再次找到杏遙的時候,連她也吃了一驚。

  他整個人已經憔悴得不成人形,看著她的眼睛裡,神色淡漠,毫無光彩。

  杏遙咬咬牙,狠心道:“你別找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行麼?”

  江城輕輕啟唇,大約是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終究不能成句。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側身將走。

  杏遙緊緊抿著唇,到底不忍。

  “你……”

  她低低道:“你去杭州城看看吧。小姐說不準已經回家了。”

  耳畔聽他匆匆道謝,回過頭時,人已經不見了。

  *

  走走停停了一個月,等明霜到杭州時,已是奼紫嫣紅的季節,極目花光滿路,紅樓畫閣,車水馬龍,市肆繁盛。

  明家府邸前有個老翁正在低頭掃落葉,驀地看見不遠處停了一架馬車,他不禁眯起眼。帘子被人從裡面撩起,動作輕柔,素手纖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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