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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裡全亂了,守城將領屠戮宋州軍,宋州軍豈肯伏誅,整座城裡四處都是械鬥,有一部分人逃出城,從官道往北邊去了。季宏如果快,應該已經回到城裡了。」

  「依大人之見,誰會贏?」

  柳知行緊緊抿著唇,黯然搖頭:「季宏早已經把城中軍眷全都監視起來,還抓了一部分平民。給軍眷每日配給充足的糧食和菜肉,軍人們肯好好賣命,自然無事,現在這樣……季宏回城一定會大開殺戒,軍人沒了顧忌,勢必爆發更恐怖的動亂。」

  「他抓平民做什麼?」

  柳知行嘴唇發白髮青,聲音疲累極了,仍強打起精神:「陸將軍見識過季宏的『人牆』戰術了嗎?」

  「您知道?」陸觀以為柳知行已經被架空,恐怕消息不靈。

  「什麼風都能吹進牢獄之中,我在牢里,還沒死,獄卒們已然將我視作一個死人,誰會在死人跟前嚴守口風呢?」

  原來柳知行在牢里也聽到不少外面的情況,對季宏把無權無勢也沒有依靠的老弱婦孺遷居到危牆之下的事也有所耳聞。

  「這是他能幹得出來的事情,季宏在茂州時,曾經打過一次漂亮的勝仗,當時的茂州知州還上書兵部為他請功,只是中途他有官司纏身,此事才不了了之。當時他的敵人是一群落為草寇的山民,地處在茂州西南邊的一片深山,他在山下方圓五十里內,派人扮作行腳商人,四處探聽情況。把與這些山民同姓同宗的族人全都抓起來。最後他兵不血刃,便叫這幫難纏的賊寇繳械投降。」柳知行長嘆一口氣,眉頭痛苦地抖動著緊蹙起來,「可這背後,死了三千無辜百姓,連老人和孩子也沒有放過。」

  「朝廷沒有追究嗎?」陸觀又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五六年前吧,那年是蛇年。兵部收到請功的文書,慣例要派人到當地查訪,那兩名部員在進入茂州後,竟然在驛站里身染惡疾一命歸西。也是那時候,茂州州府衙門,有人遞狀紙告他。」

  五六年前,就是苻明韶做皇帝的時候。陸觀心中籠罩起一片陰霾,翻過一個杯子,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一氣喝乾。

  「大人回來,我就放心了,現在宋州府是安全的,等軍醫來看過,我立刻安排人馬送大人去宋州暫避。」陸觀道。

  「不。」柳知行斷然拒絕,「我要留在這裡。」

  陸觀沉默了。

  柳知行是文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現在眼睛也看不見,留在這裡還要派人保護他,小心提防被敵人抓過去,到時候投鼠忌器。

  「我是扛不動刀槍,可我是循州太守,大開城門迎孫逸是為了保住循州全城。現在,我留下來,也不會給你添亂。那位張姑娘會一些拳腳功夫,不用你的人,讓她保護我。我要做一件事。」說到這裡,柳知行不再說下去。

  雖然看出來柳知行不願意說,陸觀還是問了他有什麼打算。

  柳知行抬起頭,如果布條下的眼睛能看見,這時他是在看陸觀。

  「人非草木,攻心為上。」

  「柳大人,如果一個人的身後是火海,身前是刀山,火海已經燒到衣服上,他一定會往刀山上跳嗎?」陸觀接著說,「當人發現自己前前後後都沒有路,恐怕不是要瘋,就是要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希望循州軍能倒戈相向。」

  陸觀加重語氣,他握住柳知行放在桌上的手臂,透過衣袖將力量傳遞給他。

  「但這不是你一個人能完成的,如果真的有需要大人登高一呼的時候,我一定會開口。」

  柳知行一愣,繼而苦笑,拍拍陸觀的手,道:「我知道,你看我無用了。」

  陸觀尚未開口。

  帳外的腳步聲不知道是不是柳平文,陸觀暫時閉嘴,轉頭去看來人。

  帳門掀開,溫柔的晨光令走進來那人頭髮臉龐都浸在一片金色里。

  他身後冒出一個頭,無比活潑的一個聲音叫道:「陸大人!」

  是賀然。

  有那麼一瞬間,陸觀大腦一片空白,眼前都是白光,整個世界倏然離他遠去。

  直至一個人被推到他身上。

  「小兔崽子你!」宋虔之怒極咆哮,然而已經面對面坐在了陸觀的腿上。

  圍在帳篷門口的都是老熟人,宋虔之滿臉通紅,嗓子眼裡要蹦出火氣來,但在看到陸觀的剎那,他心也平了,氣也順了。

  宋虔之伸出一隻手,按住陸觀的後腦勺,把唇貼到他的嘴上,放肆地吻了上去。

  「哦——」一群人怪叫道。

  柳知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皺眉坐著。

  宋虔之在陸觀嘴唇上又碰了碰,才分開,他眼神閃爍,感覺坐在陸觀腿上的屁股要燒起來了,一隻手握住陸觀的肩膀要起身,眼前突然一花。

  陸觀一把將人拽到懷裡,緊緊抱住了宋虔之,力氣大得讓宋虔之感到骨頭在咯咯作響。

  「行、行,行了啊!」宋虔之窘迫地試圖推開陸觀,誰知道他越要推他,陸觀抱得越緊,只好由他抱著。

  片刻後,陸觀低頭尋到宋虔之的額頭,吻他,順著鼻樑一路吻向他的嘴。兩人一面接吻,宋虔之一面想:讓你主動也不見得就好到哪裡去嘛……

  兩人皆是滿臉通紅、氣喘吁吁,好不容易分開,身邊的世界這才真實起來,起鬨的笑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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