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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過完年啦,新年新氣象,祝大家19年都能開開心心,離夢想更近一步-3

  ☆、枯榮(捌)

  「可是……」李宣面上仍帶猶疑,他想起宋虔之離京前的忠告,目光與左正英短暫相接,要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在左正英面前,貿然說出宋虔之的一番話來,並不明智。他已拜左正英為太傅,宋虔之也再三說過,用人不疑,眼前這二人,便是他如今最應該倚賴之人。

  李宣緩了緩神色,唇角微提起,溫聲道:「那便照太傅的意思,明日一早請二位大人卯時進宮,陪朕用早膳,屆時朕會宣其他幾位大人一同進宮,議定大行皇帝的喪禮,就在這三五日,將此事辦了。朕會將太傅的話,轉達給太后。」

  左正英搖了搖手:「陛下只要讓太后宮中為南遷做好準備,收拾一些途中必備的生活用具便是,不必與太后商量。陛下萬萬不可重蹈大行皇帝的覆轍,臣知宋虔之有從龍之功,但陛下始終要明白,君君臣臣,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朕知道了。」李宣面有不悅,隱忍著沒有發作。

  左正英和秦禹寧一起步出東暖閣,室內暖烘烘的黃光從窗格投射到院落中青灰色的地面上,他二人的影子並排著,轉到無人的長廊之下。

  秦禹寧揣起手,長吁出一口氣,駐足片刻,側過臉去對左正英說:「太傅一番直諫,許是將話說的太白,如今這位已經是九五之尊,不可再當作無知青年對待啊。」

  左正英冷哼一聲,提步先走。

  秦禹寧搖了搖頭,緊隨上去,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秦禹寧腦海里已浮現出家中盛滿熱水的大桶。他只想趕緊泡個澡,讓夫人準備一盞釅茶,挑燈夜戰在所難免,他得好好斟酌一下,如何措辭,有兩封信需要派出去。一封給龍金山,表明朝廷極可能要與阿莫丹絨議和,另一封給宋虔之,讓他專心應對孫逸,如今遷都已是勢在必行,南部安寧問題在一夕之間就被推到了眼前。

  東暖閣中,李宣枯坐了一會,一柄狼毫擲出在硯台里,濺起硃砂飛沫,他煩躁地將手邊那張紙揉成一團。

  「陛下切勿動怒。」呂臨取過沾污的筆,涮洗乾淨,在柔軟的綿紙上拭乾水分,掛上筆架。

  李宣沒有說話,只是腮幫繃得極緊。

  「你怎麼看?」李宣抬起眼看呂臨。

  呂臨面上閃過詫異,啊了一聲,旋即低頭,沉聲回應:「微臣一介武夫……」

  「問你就說。」李宣急切道,「你覺得太傅所言如何?」

  呂臨審慎思索片刻,開口同時,密切留意著李宣的神色,道:「自榮宗起,周氏在朝中根基穩固,是以太傅所言不無道理。」

  李宣嘴唇抿得緊緊的,僅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嗯。

  呂臨舔了舔嘴唇,繼續說下去:「不過依微臣拙見,陛下大可不必將逐星看做周氏,第一,他本不姓周,第二,陛下想必很清楚,逐星心中已有所屬,將來是……無法為周姓開枝散葉的,周太傅一脈,到逐星這裡,算是個頭。」

  李宣倏然睜大眼睛,眼底迸出光來,頻頻點頭:「這朕知道。」

  「那就是了。太傅無非是擔心陛下過於寵信逐星,太后會借勢死灰復燃,然則如今朝中局勢與大行皇帝登位時截然不同,周太傅的影響已微乎其微。」呂臨頓了頓,欲言又止。

  「你說下去。」

  「倒是禮部、工部不少大人,都是太傅在國子監時的門生,陛下還是要將恩科提上日程,是時候,給站在朝堂上的人提個醒了。」

  李宣略略蹙眉:「你是要朕培養自己的勢力?」

  呂臨垂眸拱手:「陛下仁厚,但您要知曉,高處不勝寒,能為您一擋寒風的,只有群臣的忠心。」

  還有天下人的民心所屬,李宣心中想,沒有說出來。他看了一眼呂臨,整個人放鬆下來,問他:「此處只有你我二人,你同逐星,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你覺得,他真是鍾情一人,不會再同女人成親了?」

  這是要說私話了,呂臨面上也露出些許笑意,他更願意伺候李宣而非苻明韶,李宣性情溫和,也能聽得進去話,這在一個君主或許不是好事,但若論事上,如此君上,遠勝於陰晴不定的苻明韶。

  「微臣最初也不信,陛下或許不清楚原本宋逐星入主麟台,是個令京中大員聞風喪膽的羅剎。可臣親眼所見,他二人在一處時,儼然是一對小夫妻,陸觀對逐星很是照顧,陛下不知道宋逐星那個人,打小就不喜歡同旁的官宦子弟混在一處,他爹安定侯原只是工部侍郎,是為與周家那位二小姐相配,先帝才給了他一個侯爺的身份。」

  這些事情李宣是不大知道,他對宋虔之的印象只有苻明弘很喜歡這個表弟,時時召進宮陪他玩耍。李宣想到,呂臨說的這位二小姐,就是進宮陪伴當時的皇后,當今的太后的那一位,想起來印象已十分模糊,只約莫記得是個美人。

  「而宋家待他娘不好,安定侯在外養有一名別宅婦,此婦人是有夫君的。當初宋家為占得這門好親事,瞞下未稟,安定侯這家裡兩頭大,瞞了不少年,宋家的老夫人眼光淺,見重孫落地,便要讓重孫認祖歸宗。宋虔之就將此事鬧到了宮裡,為了他娘,宋虔之是連他老子的臉都打的人。皇上且想一想,他能忍氣吞聲跟他爹周旋,讓他爹將他送到大行皇帝跟前,這是他的本事。再則,他掌管麟台時不過是十五歲,從此整個安定侯府便是他一人說了算,出了府,京城的大員都要看他眼色行事,皇室密檔封存入麟台,秘書省的性質完全改變,從不起眼的文檔衙門,異軍突起,成了與麒麟衛隊一般讓人聞風喪膽的地獄衙門,而他,就是殿上鐵面無私的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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