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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頭一人站出,回話:「禁軍統領現在是孟鴻霖,孟鴻霖是劉贇舊部,劉贇伏誅,禁軍原換掉的就只是統領,後來安定侯逃出,孟鴻霖換了一批人,卻未能盡數換掉,與其說是替換,不如說是擴充。戰事不斷,禁軍能夠替上去的人也不多。統領已經聯絡過弟兄們,有六成是咱們的人。」

  陸觀:「六成不夠。」

  「提孟鴻霖的頭,餘下四成便可歸附。」

  「孟鴻霖人在何處?」陸觀朝周先問。

  「和苻明懋一處,就躲在京城裡,苻明懋在京城的布局已有時日,好在咱們早有準備,已經跟了數日。這時辰,他們也要動身進宮了。」周先還沒有收到最新的消息,但可以想見,苻明懋躲在京城,一直沒有出城,等的便是在群臣目睹下走回皇宮,走到那個至高無上的權位上。

  「那我們這便動身,龍金山,將你的人分成三股,小支部隊跟隨你直接搗入承元殿外,餘下兩路隨這位羽林衛兄弟控制禁軍。孫秀會在宮門與你們接應。等到群臣向新帝叩拜,山呼萬歲,立即將宮牆之內反對皇帝的人馬肅清。」陸觀道,「認兵器,不要認服飾,外族人反抗者一律格殺。反抗的禁軍願意投降者,既往不咎。」

  「那便出發。」陸觀環視一周,率先步出軍營。

  林中鳥雀飛出。

  龍金山緊跟在陸觀身後,他拍了一下陸觀的肩。

  陸觀回頭,鄭重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感受,我們是一路騎馬進城,又再到你這裡來,到現在我也不敢相信。不久前在白大將軍帳中,與他談話,我便有不祥之感。」陸觀話語哽住,他定了定神,仰頭望天。

  這是一個晴天,萬里無雲,一碧如洗。

  然而就是在這毫髮畢現的青天白日裡,即將血滿丹陛。

  「陸觀。」龍金山粗獷的聲音說。

  「將軍請講。」

  「我知道你與大行皇帝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你曾是他的謀士,與他相識於微末,那時你對榮宗皇帝的遺命顯然不以為然。如今僅是為一紙詔書和所謂忠誠,你就願意做到這個地步嗎?」龍金山道,「你不是一個把自己銬死在官位上的人,你有為民的赤子之心,但你絕比不上白大將軍,你不會為了江山穩固奉獻一切。或許,你比我老龍高尚些許,卻也不過是常人。」

  「我這幫弟兄,原就是鎮北軍麾下,白大將軍忠於大楚,他的選擇便是全軍上下的選擇。而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麼?」

  陸觀身上禁軍的袍服被烈風鼓起雙袖,他一手負在身後,轉過身來,面對龍金山。

  「我犯下的錯,我要親手將它糾正過來。」陸觀道,「沒有誰比旁人高尚,人生在世,只不過是一個接一個的選擇,此重彼輕,因人而異。我不求青史留名,也不求聞達天下,只要有一人與我相伴,見證我掃除舊過,於願足矣。」

  龍金山:「依你所說,黑狄與阿莫丹絨已經勾連,今日敗亡,恐會天下大亂,小侯爺始終追隨於你,你不怕污名瀆身,也不怕牽連你口中這一人嗎?」

  陸觀翻身上馬,朗聲答道:「若敗亡,那是我一人之過。我怎麼從不知道,龍將軍是這般多話的人?」

  龍金山神色複雜地看著馬上的陸觀,沒有答話。

  陸觀已不在看他,撥轉馬頭,當先離開之前,他回了一次頭,露出一絲淡笑:「既是真丈夫,龍將軍何敢斷言,是誰在追隨誰?」

  話畢,他一馬當先,馳出軍營,與轅門外等候的數人會合,奔向京城。

  ☆、波心蕩(拾)

  王妃被人帶進一間小室,房裡沒有例屬王妃的喪服,門口卻守著十數名羽林衛。她心裡一沉,有了數。

  「本王妃的衣服呢?」

  太監拍了拍手,門外一名宮人捧著托盤進來,盤中是一盞半透明的花蜜,香氣宜人。

  「奴才這便去給王妃取衣服,請王妃先用一點蜜汁。」

  「我不渴,去把衣服取來,我兒一時半刻也離不開我,拖得久了,我怕你們擔待不起。」

  太監冷笑起來,面露猙獰。

  門砰一聲從外面被關上,只聽見房裡椅子翻倒的悶響,很快便靜下去。

  太監滿頭大汗從房裡出來,掏出帕子擦拭額頭的細汗,走廊下走來個一瘸一拐的身影。

  太監一面擦手一面皺眉道:「柳姑娘怎麼過來了,您這可以下床走動了?」早知道這跛姑娘無事,何須他來動手,沒得手上多沾晦氣。太監心想著,冷冷瞥了一眼去取藥的小太監。

  小太監把頭埋得極低,渾身發抖。

  「今日好多了,她已經吃下去了?」柳素光問。

  太監斟酌片刻,開口道:「已經『睡』過去,姑娘要去看?」

  「後面的事,我來處理,不能讓旁人瞧出什麼。」

  柳素光的說法正是太后要求的,也是柳素光擔保這毒|藥用了以後並不會露出中毒的痕跡,如果不是皇帝之死讓柳素光擔了疏忽之罪,今日做這件事的就是她。太監扭頭掃了一眼房門,拱手道:「那便有勞姑娘,太后那裡,咱家先去回話。姑娘預備怎麼處置?」

  柳素光冷然道:「化了她。不用火,我自有辦法,你去吧。」

  柳素光瘸著腳,一手扶著門框,推門入內。

  ·

  承元殿前,哭聲一片,愁雲慘霧。大臣跪了一地,個個擗踴號慟,大員依次入內哭臨舉哀,放眼望去,全是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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