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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把李宣送上皇位,輔政大臣就位以後,就離開京城。旁的,你插不上手。」

  如果不是黑狄人攻進風平峽,天下將亂,他應當是還在麟台,給苻明韶做爪牙。今年若是苻明韶如願以償召回罪臣,頂下白古游的位子,將軍中的人都換掉,再以科舉選拔的新人,插入各部,不出五年,麟台再無存在的必要。就在這五年中,苻明韶如果仍顧念一點舊情,或許會給他派個閒職,更有可能讓太后「病死」宮闈,陸觀原是被苻明韶放在秘書省的,他已是覺得這把爪子用著不夠鋒利,埋下了換新的伏筆。

  「等朝政穩固下來,周太后不可能放權,李宣是個傻子,對她而言,反而是好事。只是,首先要把李宣拱上皇位。太后唯一的心結,是你弘哥的死。李宣現在這個樣子,他與苻明弘,恐怕曾經是兩心相知的。太后若是知道,她一定會想方設法拉李宣下來。而太后原本打算要立的皇帝是東明王,東明王已經發蒙,不算年幼了,他要做皇帝,周太后必得殺了他的母妃。這兩個人,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只是現在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應當說,在太后心中,現在只有唯一的一條路。」

  「要拉下李宣來,太容易了。」宋虔之心情沉重起來。

  只要向外宣揚李宣是傻的,就什麼都不用爭了。

  宋虔之深深吸了一口氣:「憑空冒出來一個李宣,先帝雖在遺詔里寫明了李宣的身世,咱們也不可能把詔書出示給每個人看,到時候百姓只會知道,他們的皇帝要換一個李姓的人來做。看來,李宣的姓也得改,他本就是苻姓子孫。」宋虔之說得心火直燒,無語道,「先帝駕崩前,就不能把自己該做的事兒都做完,再安安穩穩去死嗎?」

  陸觀輕輕笑了一聲,安撫宋虔之道:「別想了,再不睡天就亮了。事情總有辦法,只要白古游不死。要是白古游身死,天下必有大亂。」

  宋虔之心頭一凜,繼而訕笑出聲:「胡說什麼,白大將軍剛打了一場勝仗,這話不吉利,怎麼突然想到那兒去了,不許再胡說,白大將軍要長命百歲的。」

  兩人都過了很久才再度入睡。

  第二天一早宋虔之醒來,甚是疲倦,打著哈欠把腳放下地,視線茫然地划過整間屋子,腦子裡當的一聲:這是他在京城侯府里的臥房。

  宋虔之的爹死了,他現在是安定侯府的主人,卻沒搬到他爹的房間去住,整座府邸都翻修過,宋虔之自己的房間陳設沒有改變,他爹的房間卻改得恐怕他爹都不認識了。

  只是宋虔之沒法跨過去心裡那道坎兒,不能心安理得地往他爹那間屋去住。

  拜月來說陸觀一早就去秘書省做事了,宋虔之接過茶來漱口。早飯吃的還是他的老八樣菜絲肉絲碟子,水晶剔透的嫩紅色蝦餃鮮甜潤口,宋虔之一氣吃了四個,讓廚房晚點再上一籠。

  他問過下人,陸觀早飯也沒吃就出門了。

  「陸大人離開時太早,廚房的米才剛下鍋。」伺候早膳的小廝宋虔之不認識,拜月說是新給添的,原先府里的多少讓宋家人使喚過,現在的安定侯府,已把宋家人帶他們的祖宗神位都扔了出去,索性把下人也都換了,底細都是拜月和瞻星親自查的,乾乾淨淨。

  宋虔之出門前讓人取了太后去年賞的彩沁龍鳳玉佩掛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打了個哈欠。

  宋虔之是吸溜著鼻涕耷眉縮肩出的門,滿臉寫著沒睡飽。到了宮裡頭,想起來昨夜周先也沒回去,溜達著去麒麟衛的住處瞅了瞅。

  一個年輕的麒麟衛說周先昨天下午就走了。

  宋虔之擰了擰眉,沒說什麼,走了,還沒走遠,聽見身後麒麟衛們在議論。

  「那是安定侯,太后的親侄兒,皇上病了,太后給他改了姓,周姓以後要在朝堂上橫著走了。」

  「這周先,該不是跟周家有什麼親故吧?」

  「不管有沒有,若是麒麟衛隊不撤,周先怕就是咱們將來的頭兒,瞧好兒吧。」

  宋虔之搖頭晃腦地往大內走,蔣夢在門上等他。

  簽了字,丟下牙牌。宋虔之隨在蔣夢後面,聽見蔣夢小聲地說話:「侯爺可用了早膳來的?」

  「用過了。」

  「太后那裡還預備了幾樣您愛吃的點心,待會無論如何請侯爺賞臉,用一些。太后這些日子累著了,宮裡宮外都要她主事,難得您回來,有人陪著說說話。」

  宋虔之吸了吸鼻子,應下來,又走了一截兒,宋虔之才問起蔣夢,皇上的身體到底如何。

  蔣夢低眉搭眼地回:「皇上登基以來,殫精竭慮,去年天災今年人禍,無奈之下寫了罪己詔昭告天下,就添了心結。孫逸在南面稱王,皇上又驟然失去兩任皇后,畢竟皇上才二十多歲,原先在衢州那濕寒之地,就落了一身的毛病,去年冬天天寒地凍,皇上西巡,舟車勞頓太過,加上憂思難解。天下事皆繫於皇上一身,太醫院說……怕是傷了元氣。」

  傷了元氣就是無力翻身,太后想必是不打算給這便宜兒子翻身的機會了。宋虔之心裡大概有了數,跟蔣夢不咸不淡地聊著,無意中聽說自己出京以後,陸觀在宮中的艱難處境。因陸觀從不提,宋虔之便聽得格外仔細,才知道陸觀手裡的傷痕從何而來。

  「陸大人對侯爺,確實是忠心耿耿。」蔣夢道,「侯爺小心,仔細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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