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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觀讓人在鎮上補給藥材,用大鍋煮了薑湯發給軍中眾人驅寒。將要啟程的時候,孫秀來到陸觀的營帳,臉色很不好看。

  陸觀這才得了消息,大軍離京之後,皇帝病倒,如今京城都在太后的轄制之下。

  聯想到昨夜宋程陽說的事,陸觀問孫秀:「皇上可是清醒的?」

  孫秀:「已經醒來了。但不知什麼緣故,仍是太后臨朝聽政。」

  「有沒有可能……」陸觀壓低聲音。

  孫秀臉色煞白地搖頭:「不會,我的人雖見不到皇上,但要真的如此,絕無可能瞞得滴水不漏。怕是被軟禁了起來。有孟鴻霖在,太后若還想穩坐後宮,基本的體面還得維持住。」

  陸觀來回踱步,站定在孫秀面前,道:「我們且當做沒有聽到風聲,先與李奇會合,拖住黑狄。」

  「然後呢?」孫秀抿了抿唇,「拖得了多久?咱們這隊人你是清楚的,都是新兵,能抵什麼事?不給李奇添亂拖後腿就不錯了。我們得派人聯絡白古游,讓他儘快北上。皇上防著白古游,太后卻信任白古游的忠心,既然白古游回援是大勢所趨,我們也先斬後奏一回。」

  「黑狄人已切斷南北官道,消息怕是不容易遞到白古游的手中。」陸觀道,「蔣夢收到的信是從何而來?」

  孫秀陰沉地笑了:「陸大人只管寫信便是。」

  於是陸觀寫了一封信向鎮北軍求援,順便在裡頭夾帶了一封私貨,孫秀拿到信封時,以右手掂了掂,唇角現出意味深長的弧度,沒說什麼。

  三日後剛過午,這隊歪七豎八、非專業戰鬥人員組成的新軍,抵達孟州城下。

  城門上的守將遙遙一看,險些認為是山匪攻來,當中一人視力極好,才看清穿的是大楚正規軍隊的號服,連忙派人報給將軍李奇。

  作者有話要說:  「天山路遠…………摧心肝」from 李白大詩人的長相思

  今天用的不是自己電腦,看不了預覽,憑感覺隔的,錯了就算了……

  ☆、回京(陸)

  深夜,白古游軍中派來一員裨將,宋虔之睡得迷迷糊糊,披衣下地,掌起一盞燈,在急促的敲門聲中應了一聲。

  「什麼事?」宋虔之手中油燈光不強。

  裨將遞來一封書信,簡單說了幾句。

  這一夜宋虔之睡得不好,醒醒睡睡,腦子發暈,長袍皺巴巴地掛在身上,他拆開信,詢問裨將次日什麼時候出發。

  「大軍三更啟程,侯爺卯時出發便是,只是將軍說,這裡頭有一封信,是故人所託,命屬下趁夜送來。」

  送信人走後,宋虔之也走了困,端著個燈,一腳屈起蹬在凳子上,愣了會,才把捏在手上的信箋展開。片刻後,宋虔之眼眶泛了一片紅,熱意衝進鼻腔,他拇指與食指用力地捏了捏鼻樑,壓抑下那股酸澀,嘴唇顫抖地又將信上的內容一個字一個字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陸觀在信里交待了京城的情形。宋虔之並不意外周太后翻身上位,在前朝,苻明韶是名正言順的君王,從周太傅過世,曾經依附他的朝臣漸漸被清理乾淨,或是放到沒有實權的位子上去,對國本大事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然而後宮不同,周太后在宮中已生活了數十年,上到各宮主管,下到最低賤的奴僕,連苻明韶也不能完全清楚哪些人會聽從太后懿旨。君權穩固時周太后或許沒有插手的餘地,然而如今的戰局,宮裡人多的是消息渠道,一來二去,人心惶惶。按說天塌下來是有皇族頂著,乾奴才奴婢的什麼事呢?爭的不過是多活一天算一天,多掙一份賞賜是一份。

  人心,有時又是極簡單的,一口飽飯,一件衣穿。

  信里陸觀對他自己的傷情隻字不提,只說已與孫秀隨軍出發,估計三四日後便可到達孟州。落款日期離現在已過去了六日,宋虔之想,陸觀必是已經在孟州了。孟州現在是與黑狄交火的第一線,也不知陸觀好不好。依陸觀的本事,自保是沒有問題。

  陸觀在信里又問:「我一切如舊,你可好?不日即可相見,不必回信,萬萬珍重自身,來日方長,盼與你相見。」

  這封信寫得匆促,宋虔之過了三遍眼,方才覺得身上涼,他嘆了口氣,起身把窗戶關上,又覺口乾,喝了兩口已涼透的茶水,清苦甘甜,穿入胸膛,連著肚腹也仿佛揣了一塊冷硬的石頭。

  寂寞像是鑽進了骨頭,令宋虔之躺上了床還得蜷緊身子,才能感到一絲溫暖,他眉頭是輕輕皺著,陸觀的回信他疊成小小的一個方塊,不過兩個指甲蓋那麼大,貼身地藏在脖頸的寶藍色織錦緞荷包里。

  近卯時,宋虔之渾身一抽,自混混沌沌的夢裡驚醒,起身去敲餘人的門。

  一行人趕在卯時冒著山間小鎮下的薄霧濕氣里趕路,宋虔之讓冷風一激,清醒了不少,他微微張開唇,用力吸了一口濕潤的空氣,涼意沁入胸懷,抬頭正好見到一縷金光撥開濃霧層雲穿射而來,那點光墜入他的眼孔里。

  宋虔之精神為之一振,揚起馬鞭,清叱一聲,縱馬上路。

  ·

  晨曦喚醒深宮的婦人,太后自沉夢裡醒來,坐在榻邊深深閉眼,她微微張嘴,將一夜紛亂冰冷的夢境呵出。

  蔣夢帶人進來與太后漱口洗臉,妝點太后的髮髻。

  周太后十日前叫貼身的宮女從庫里翻出來一串碧璽珠,盤在腕上,此時圓潤微涼的珠子從她的指間滑過,微光照射在她鬆弛的面容上。髮絲被宮女一點一點拉扯緊繃盤上頭,她松垂的兩腮線條被向上拉扯,下巴顯出尖削的輪廓,眼角微微上揚,失去圓滑的本真,變成狡黠的吊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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