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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宮裡,陸觀才是真正的寸步難行。

  蔣夢的出現,讓陸觀大喜過望,現在蔣夢將周婉心的遺物取來,陸觀很是感激。

  蔣夢卻道:「陸大人有事但憑吩咐。」

  陸觀神色複雜。他身邊十二個時辰,都有宮人照料,也就有人隨時將他這裡的情形稟報給苻明韶,蔣夢找他容易,他找蔣夢則很難。

  「大人放心,寢殿的宮侍,都是孫公公的人。」蔣夢向外掃了一眼,殿門外沒有任何動靜,他起身,一面放下垂掛在榻邊的帳幔,一面悄聲朝陸觀說,「有事隨意讓哪個小公公過來,或者直接找孫秀也可。」

  等蔣夢離開,躺在榻上的陸觀突然坐了起來,扯得腰腹一陣劇痛,他忍過那波疼痛,額頭滲出冷汗,用沒受傷的左手打開銅匣。

  裡面是信紙。

  陸觀拿起來看了看,見到是給宋虔之的信,匆促掃了一遍。周婉心的意思,讓宋虔之拿回宋家的宅子,房契也在銅匣里。安定侯府的宅邸,乃是先帝下旨,為周太傅之女出嫁興修,想不到房契在周婉心處,房契上寫的,也是周婉心的姓名。安定侯白撿個侯爺做,娶個貴女為妻,一家人鳩占鵲巢,搞出許多事情,將明媒正娶的髮妻逼出家門,住的還是天恩厚賜給周家的府宅。

  陸觀瞳孔一縮。

  信紙下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塊玉佩,只有二指寬,陸觀看不出成色,卻突然想到,當初給周婉心磕頭,她收回為報答對兒子救命之恩的那塊玉,說與周太后雕刻鳳印的玉石同出一體,要等日後再給他。

  陸觀手指拈起玉佩,玉質溫潤,摸上去是涼的,被他死死攥在手心。良久,陸觀吁出一口氣,沉沉閉目,睜眼時將玉佩掛上脖子。

  陸觀一手隔著布料,觸到鳳形玉佩,那玉佩恰好垂掛在心上,他將單衣扯起穿好,顫著手覆住玉佩。

  趁著苻明韶尚未下朝,陸觀叫來一名小太監,小太監去請蔣夢又來了一次,看到陸觀將銅匣還給他。

  不用陸觀多說,蔣夢便表示會將東西藏好。

  午膳時,有人來報,苻明韶陪劉贇父女用膳去了。大婚在即,劉贇進宮愈發的勤。

  前兩日陸觀傷口癒合很快,從昨晚開始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潰爛。此時腹部又是隱隱作痛,陸觀本想小睡一會,翻來覆去無法成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進入夢鄉,卻夢見周婉心的屍身被懸掛城頭。

  一聲粗喘之中,陸觀眉頭緊皺地坐起身,他掀開被子,看到繃帶上滲出血來。

  恰好苻明韶走進殿內,一眼看見陸觀曲著上身難受的樣子。苻明韶語氣驚慌,招人去叫太醫。

  當值的何太醫入內,為陸觀把脈之後,神色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

  「何太醫,陸卿的傷勢究竟如何?前兩日已有起色,怎麼突然又會血流不止?」

  何太醫不敢直言,斟酌著回話:「刀口入肉太深,陸大人是天生火體,前兩日用藥過猛,於陸大人的體質不合。微臣需將陸大人的傷口重新處理一次,剜去腐肉,另行上藥,方子可是出自章太醫之手?」

  「正是。」

  「陛下,章太醫用藥素來有些急切,並非不好,只是於陸大人不相宜。待微臣重新用藥,就會儘快好轉。」

  何太醫是陸觀和宋虔之到容州治瘟帶去的大夫,趁著為陸觀上藥時,苻明韶短暫地離開。

  何太醫將聲音壓得極低,朝陸觀快速地說:「你傷口上的藥里加了東西,不會要命,但會延長痛苦,使得傷口無法正常癒合。據我所知,章太醫行醫自有一套原則,並非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之人。陸大人在宮裡,要小心提防。」說話並未影響何太醫手上的動作,他用燒得通紅的小刀剔去腐肉,傷口處新鮮血液滲出,止血粉令陸觀無法言語,他被中的腿都疼得彈動起來。

  陸觀用左手按住了腿。

  劇痛里何太醫在陸觀耳畔悄悄留下的一句話,讓他心中興起軒然大波,一時間雙目圓睜地瞪住何太醫。

  何太醫避著陸觀的眼,不與他直視。

  陸觀緊緊抓住何太醫的手臂,想讓他說個清楚。

  這時苻明韶已更衣完畢,入內來。

  為免惹得苻明韶懷疑,陸觀只有鬆手,汗水將陸觀烏黑的頭髮浸濕,散發貼在脖頸之中,古銅色的肌膚里那一根紅繩惹起苻明韶的注意。

  「這是什麼?」苻明韶問,以小指勾出陸觀頸中的紅繩。

  「臣這些年,尋到一些父母的消息,這是臣的母親託故交轉給臣的。」陸觀神色黯然,他臉色灰敗,滿臉都浸著汗,素來堅毅的眉眼現出疲態,仿佛是囚於籠中無計施為的一頭猛虎。

  「朕前幾日,怎麼不見你戴?」

  陸觀輕輕勾回玉佩,放回衣服里,淡道:「一直戴著,陛下未曾留意。」

  一件小小配飾,苻明韶沒有多過問,將陸觀按在榻上,扒開單衣,細細察看他的傷口,新包紮過的傷口看不出什麼來。

  苻明韶眼眸閃動。

  陸觀極力向後靠,眼見避無可避,突然出言:「大婚的吉服,陛下可試過了?」

  苻明韶心生厭煩,從榻上下去。

  「還沒做好,朕已過問,最早要初七才能趕製出來。」

  「到時候……」陸觀頓了頓,輕聲道,「陛下試給臣看一看。」

  「有什麼好看的。」苻明韶不知想到什麼,唇角展露出笑意,語氣輕鬆,「好,穿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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