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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柳素光不是弱女子,除非她甘願,否則誰能讓她有孕?她那身本事,怕是有歹念的人當場便是要死無葬身之所。
那只有一個人了。
宋虔之心中一沉。
周先是怎麼把人從琵琶園帶走的,有沒有人看見,要是讓苻明韶知道周先帶走了柳素光,無論柳素光是否有身子,苻明韶恐怕都要震怒。
就在這時,周先帶了一個人回來。
宋虔之當即一愣,竟然是何太醫,虧周先想得到,何太醫確實是個靠得住的人。
何太醫匆匆拱手,宋虔之讓他不要多禮,先進去為柳素光診治,他伸出手臂將要跟過去的周先攔了下來。
「小侯爺……」周先一臉著急。
「你一個男人,又不是大夫,進去做什麼?給人添亂還是給人添堵?」柳素光原本對周先那點心思,宋虔之與周先都是心照不宣,要是她醒來,看見周先在,恐怕沒事都得氣出病來。
宋虔之把周先拽到正堂,柳平文在門口探了一眼,看見宋虔之朝他擺手,帶著李宣去一旁玩彈子了。李宣本不情願,柳平文將正堂的門一掩,李宣看不見人,便歡歡喜喜地去玩了。
「到底怎麼回事?」宋虔之壓著聲音問周先。
周先一拳捶在桌上,雙眼發紅:「今日我約她出來見面,本想套她一些話,才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她就說腹痛。而且,她手臂上全是傷,被人打的,掐的。」
「是何人所為?」
「還能是誰?」周先煩躁地抓了把頭髮,「劉贇的女兒進宮後一直不安分,皇上才讓柳素光去琵琶園,三天兩頭宮裡就來人指名道姓要見她,都是准皇后的貼身嬤嬤。」
宮中嬤嬤的手段,宋虔之很清楚。但劉贇的女兒竟被教養成這個樣子,倒是大出他的意外。
「柳素光跟你說的?」
「我逼著她說的。」周先嗓音哽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懷了孩子,她還問我,她幾次三番害我,我恨不恨她。我想著對她虛與委蛇一番,好套話出來,說不恨她。她笑得很是開心,跟我說了好些話,是她行走江湖時的一些趣事逸聞,我就著急了,拐著彎跟她打聽李明昌。她看了我好久,正想說話,突然就變了臉色。我以為她改變主意又不想說了,刺了她兩句。當時她就不對勁了……要是我不說那幾句話……」周先內疚得滿臉通紅,兩手緊緊捂住臉。
「柳素光武功高強,身體底子不弱,她不是因為你說了那幾句話就受到刺激,恐怕是吃了不該吃的藥。」
周先猛然抬起頭:「什麼藥?」
宋虔之看著他,沒有說話。
周先心底里發涼,他嘴唇顫抖,答案昭然若揭,可他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她出來見你之前應該就已經吃了藥,但誰又能逼她吃下藥去?她沒有中毒的症狀,顯然只是喝了讓女人滑胎的藥,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為什麼不要?」周先傻乎乎地問。
宋虔之道:「你說為什麼?」
周先霍然站起,控制不住想去看看那個女人,他背後響起一個聲音。
「她不想要這孩子,現在正是得償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特殊的日子,祝福讀者大人們愛你所愛,有情人終成眷屬。?
☆、劇變(拾)
「皇上。」
被叫到的天子有一瞬恍惚,陸觀離開皇宮那天,他還以為以陸觀的脾氣,再也不會願意到他面前來,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謹守臣子本分,跪在他的面前。
苻明韶回過神,沒有為難陸觀,讓他起來,左右的宮侍行走起來悄無聲息,給陸觀上了茶點,就被孫秀帶了出去。
連承元殿的門也吱呀一聲關上。
苻明韶將臉埋在熱氣氤氳的茶里,再抬頭時,不禁被陸觀消瘦的臉帶跑了思緒,皇帝的架子端不起來,問了一句自己都沒想到的話:「怎麼瘦了這麼多?」
陸觀動容地看了苻明韶一眼。
「路途遙遠,南下時坐船,臣有些暈船。」陸觀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會暈船。」
陸觀再抬頭時,神色已經如常,他靜靜凝望著苻明韶。
一片沉寂。
苻明韶控制著呼吸,不想讓自己顯得過於激動,他自己知道,他鼻腔中呼出的氣,一刻比一刻滾燙。近來朝中事多,劉贇不是那麼好掌控的,他的女兒也不是省油的燈,苻明韶甚至開始懷疑,這一步是對是錯。
他已經沒有退路。
當他命柳素光帶著那把劍去找劉贇,他就已經切斷了做一個明君的所有通路,宋、循二州無辜被屠的百姓超過三萬,這些陰魂在遙遠的南方詛咒他,令他不得安眠。
「此前臣隨宋虔之到鎮北軍,在風平峽與苻明懋對峙時,苻明懋私下與宋虔之有過一次接觸。」
苻明韶聽得直皺眉:「大哥……」話聲戛然而止,苻明韶立刻想到周太后,他的手在椅子扶手上握緊,手指根根因為用力而發白。
「苻明懋想回到朝中,就必須爭取朝堂上的支持。前朝後宮本是一體,要爭取到周太后的支持,李宣是當年唯一的證人,一旦他恢復清醒,就能證明故太子之死與苻明懋無關。」陸觀繼續道,「吳應中被黑狄人亂箭射死,臣把李宣帶回來了,李宣已經瘋了,陛下不必擔心,他也證明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