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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一道去花廳,宋虔之借著一天什麼東西都沒吃,把下人都差出去給他買東西,城東千味軒的桂花蒸糕,城西糖果鋪子的黃金油糕,挨著那糖果鋪子齊老三老婆親手做的年糕,以及西南口子沈姓瞎老婆子要飯那口石頭蛤|蟆墩子西面榮清茶館的老普洱。

  周先還是頭一遭見宋虔之這麼大陣仗,眼睛都直了。

  「我……我能吃嗎,侯爺?」

  宋虔之無所謂道:「吃,買回來你就吃,我一個人也吃不了,燒雞忘了點了,算了也不是很想吃,周先你關一下門。」

  門關之前,周先還左右看了看,院子裡的下人各司其職,能聽見談話的都被宋虔之找藉口支走了。

  宋虔之還在叨叨:「寄人籬下,始終沒有家裡方便。」他神色一黯。

  陸觀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

  宋虔之與陸觀眼神一碰,便知道陸觀在以自己沉默的方式安慰他,這人嘴笨,許多話不會說,也說不到點上,然而無論什麼時候,便是他回不了侯府,上街打地鋪去,陸觀也會以一己之力為他遮風避雨。

  自然,宋虔之認為,他不會混到露宿街頭。

  「柳素光你找到了嗎?」宋虔之倒茶。

  周先沒想到他先不提昨夜的事,問到這上頭來,忍不住嗆咳一聲,屈起食指抵住鼻子,平靜下來,回道:「已經打聽到了,她住到了琵琶園。」

  這話一出,三人都愣了愣。

  柳素光可是老相識,不會這麼巧,宋虔之在琵琶園出事,柳素光也正在琵琶園。

  宋虔之想了想,搖頭道:「別想,不是她。」

  「為什麼?」周先以為就自己這麼傻,想不明白,想不到同時陸觀也問出口了,便看了他一眼。

  宋虔之拿手指戳了一下陸觀手臂的肌肉,嗤道:「柳素光隨李謙德習練秘術,她要害我,有一千種比這更好的手段,不會是她。也不是昨夜與我一起吃飯的幾個,昨晚我們根本沒有談到機要,只當是與我接風洗塵。何況,你們不常與這些受皇恩庇蔭甚深的人打交道,他們不是皇室中人,富貴榮華全靠天子庇佑,然而,這些恩榮是祖上積下來的。」宋虔之將聲音放得很低,「無論上面坐著誰,只要還姓苻,官照做,權照握,錢照收。礙不著他們什麼事。」

  「那會是誰?」

  「查昨夜在琵琶園出入的人員。」陸觀道。

  宋虔之點頭:「這是一個笨辦法,但也是現在唯一的辦法。讓秘書省去查。或是,靜觀其變。要是我沒猜錯,昨夜應當是有人去過我們吃飯的包廂,想帶我離開,被我那幾個兄弟攔住了。這也可以去問問,如果沒人去問,那便是想著等我離開再使絆子,但是陸觀來接我,對方沒有下手的機會。這事我可以自己去問。」

  「再去吃酒,我陪你去。」

  宋虔之笑了一下:「你只要不是覺得內疚,跟著就跟著,不過,最近一段時日,還要找個機會,讓皇上覺得,我們倆關係並不好。」其實宋虔之早有主意,只是怕陸觀不樂意。

  「我去跟他服個軟,低個頭。」

  宋虔之眼底一亮,陸觀跟他想到了一處。

  周先聽不懂他們倆的啞謎,也不想弄明白其中關節,他只是來確認宋虔之身體沒事,順便請示下一步要做什麼。

  「左正英,聽說過嗎?」宋虔之朝周先問。

  周先看過那遺詔,明白了,宋虔之要找左正英。

  「找到以後用不用把人帶來京城?」

  「先不用,打聽一下他在哪兒,一定要小心,別讓人察覺,最好派人去,你不要露面。」宋虔之道。周先身份特殊,在苻明韶眼裡,他已經跟秘書省是一黨,在苻明韶對陸觀和他放下戒心以前,周先最好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要讓皇上放心,就要看你了。」宋虔之面無表情地看著陸觀,「那點舊情,該拿出來用便別捨不得,皇上倒是挺捨得。」

  宋虔之話外的意思很明確。當年苻明韶還是六皇子,明里暗裡多少事都讓這位同窗的師兄去做,將陸觀露在敵對派系的眼皮底下,讓他做了活靶子。苻明韶被立為太子,那些在爭奪儲位里失敗的敵人便把這筆帳算在陸觀的頭上,刺在陸觀臉上「姦」字讓他蒙受過多少恥辱。僅僅給李相做扣,苻明韶再一次把陸觀推到風口浪尖。

  他還真是無人可用,這麼多年也沒在朝中培養起自己的勢力,有點什麼危險的事,就從積灰的舊情里扒出這位師兄。

  宋虔之知道自己一身在京城貴族之中混出來的臭毛病,頭一件便是護短。

  原還礙著忠君的名頭,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別人都要滅了周家一族,宋虔之再也心慈手軟不起來。

  該為陸觀討的,他一厘也不想讓。

  當然,宋小侯爺這些話不會說,也不必說。

  周先磨蹭到裝回去一肚子茶點之後,宋虔之把陸觀收拾成一副鬱郁不得志的樣,正好陸觀有幾天沒刮鬍子,看上去還真有那麼幾分落拓的勁兒。

  「他說什麼你就都順著,快立後了,前一次他為這個事關了你,現在劉贇的女兒都到京城了,少不了還提。你也不必說什麼,悶不吭聲就是,這也是你拿手的。」宋虔之將陸觀的衣袍扯得凌亂一些,蹲下身揉他身上的武袍,讓那才洗淨晾乾的乾淨袍子皺巴巴地掛在陸觀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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