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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唯一能證明趙瑜沒有反的是宋虔之手裡的這封血書。

  現在趙瑜下落不明,即便有血書在手,也要對比趙瑜的字跡才能清楚這到底是不是他寫的。

  「這是什麼?」沙啞的聲音問。

  宋虔之把血書遞過去,給那年輕人,道:「原任循州州府寫的絕筆。」

  年輕人手指發抖,從右往左慢慢看過去,他鼻翼輕輕翕張,臉色發紅。

  「他死了嗎?」年輕人急迫地問宋虔之。

  「看來是死了。」宋虔之道,「所以你爹才被派來循州。」

  「那就是說,還沒有證明他已經死了?」那年輕人目光倏然變得兇狠,「他的手下和官兵都不找找嗎?」

  宋虔之移開目光,望向圓屋頂中露出的那一小塊天,湛藍的天幕上,一絲雲也沒有,飛鳥不知在何處藏身,一觸即發的亂局之中,卻有這片刻的寧靜。

  「外面都是山、都是獸,他可能死在任何一處,可能死後屍骨無存,如果不能平安到達州城,我們所有人,都會是同樣的命運。」

  年輕人呼吸一促,他抿了抿嘴,將血書鄭重疊整齊,還給宋虔之。

  宋虔之將布收起來,納於懷中。

  「好餓。」那年輕人拿微微發紅的眼,帶著一絲愧疚地看宋虔之,「我叫柳平文,我爹有三個兒子,我在家排老三,兩個哥哥這次沒有隨我們下南方來。你是什麼人?我看他們都很聽你的話。」頓了頓,柳平文猶豫道,「你是大官嗎?比知州還大的官?」

  宋虔之失笑:「那是我男人,所以他聽我的。」他扭頭看了一眼陸觀,視線再回到柳平文臉上,見他眼神格外羞怯,又帶著一絲羨慕。

  柳平文在看陸觀,注意到宋虔之轉過來了,立刻垂下眼,手指在衣服上緊張地摳動。

  「無論多大的官,就是皇上來了,陷在這裡,身份也不管用了。」

  柳平文驚訝地睜大了眼,他沒想到宋虔之會說出這種近乎大逆不道的話,轉而又想,興許這就是大官吧……

  「你們一定要救我爹。」柳平文小聲說,「他會是個好官。」

  宋虔之才要說話,天空倏然被幾道火箭劃破,火星迸濺,箭鏃落在大屋中間那片低矮的浴房屋頂上,裹在箭鏃中的東西瞬間砸得粉碎,轟然躥起一蓬蓬火焰,猶如亂舞的妖魔,點燃底層的茅草房頂。

  ☆、正統(伍)

  樓下大門向內打開,一人背著另一個人撞進門來。

  許瑞雲一看當即暴怒,那兩人正是他的手下,其中一人重傷,背他的人也弄得渾身是血。

  另一名手下過來撕開重傷那人的衣袍,只見深可見骨的一道刀傷斜著劈過他的整個胸膛,直及腰腹。那人眼半睜,眼內毫無焦距,微張著嘴。

  柳平文跪在他的旁邊,用乾淨的濕布將清水滴進他嘴裡。

  「怎麼回事?」宋虔之噔噔噔跑上三樓,氣喘吁吁地衝到周先旁邊,他已經把弩都拿了上來,架在牆上的孔眼中。

  「沒事,浴房有水,火已經滅了。這上面燒不燃的。」周先道,「你們兩個,東面,南面,還有兩個孔,填上。」周先轉過來看了一眼宋虔之,「小……大人你先下去,柳知行回來了嗎?」

  「沒有。」宋虔之從桌上拿走一把弩機,找了個窗口架上,然而,有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映入眼中,他將弩機一抬,挪到地上,砸出沉悶的一聲響。

  「怎麼了?」陸觀把宋虔之往身邊一拽。

  宋虔之眼睛和他的眼睛挨著,湊在他的窗口看,一輛板車上,豎起一個「×」形木架,柳知行手腳被分別緊緊綁在木樁上,他身後約莫一掌處,有一面巨大的鐵盾牌,貼地而行。推車的人在盾牌後,人力使板車不斷逼近。

  一旦弩|箭射出,柳知行被射中的可能性遠遠大於他身後的獠人們。

  「你看他的左手,手腕弧度不正常,他們扭斷了他的手。」宋虔之顫聲道,他目光緊急地往柳知行身後的人群中搜尋那名頭領,沒有看到頭領。

  「他成功了。」宋虔之鬆了口氣,「首領應該已經死了。」繼而,一塊大石壓上宋虔之心頭,首領已經死了,獠人還可以發起有組織的進攻,說明他們雖不是正規軍隊,卻也不完全是烏合之眾。

  板車後面,跟著被拴在一起的女人們,皆是碰頭散發,衣著凌亂,她們都垂著頭,有兩張面孔倔強地望著前方,神色木然,仿佛即便是刀斧加身,她們也不會再哼一哼。

  「怎麼辦?」宋虔之從牆頭下來,拍拍周先的後背,周先轉過來,看著宋虔之。

  「即使我們從這裡發射弩|箭,射殺的也是我們自己人,自己人死光以後,才會對上獠人。柳知行是朝廷命官,他不能死。」宋虔之加重語氣,「他身後的婦孺,更不能死。」

  周先為難地皺起眉頭。

  這時,許瑞雲的一名手下氣沖沖地說:「那不是逼我們死嗎?這土屋連口吃的都沒有,我們人少,他們人多,合圍對峙要不了十天,大家都得死。我們能衝出來,全憑奇襲,現在外面至少有兩百人。我們能衝出去,但照這位小哥的意思,連女人都要帶走,那萬萬是帶不走的,再說,那都是這姓柳的的家眷,我看他也不像能活,索性不管了,強行突破,有三位兄弟的助力,我們許將軍熟悉地形,至少能逃回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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