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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將軍是黑狄貴族,本就是敗兵潰逃,手下已沒有有身份有頭臉的領兵將軍,士兵們丟盔棄甲,陸續從東城門逃出。白古游命人把溯溪縣城門關上,瓮中捉鱉,抓到的黑狄士兵一律處死,不以俘虜計。

  當時於鶴之想,黑狄人打過去,又跑了回來,將來要是戰線拉得長,再打起來,豈不是會變本加厲地拿城民泄憤。

  他請白古游來吃飯,委婉地表達了這個顧慮,暗示白古游是否能將黑狄敵軍俘虜收編。

  白古游一粒米也沒吃他的,當即發火,說黑狄軍一路□□擄掠,牲畜行徑,非處死不足以泄憤。

  白古游提了三個問題。

  一問於鶴之城裡死了多少百姓。

  二問於鶴之黑狄燒了多少房屋。

  三問於鶴之黑狄搶走多少糧食。

  於鶴之一個問題也答不上來,黑狄衝進城就將府庫洗劫了一番,若不是白古游來得及時,錢糧運不出去,恐怕什麼也剩不下來。於鶴之只好端起酒來謝白古游救下了全城,也救了溯溪的府庫。

  接下來的一天內,鎮北軍封鎖全城,將沒有來得及逃出的黑狄士兵抓捕乾淨。百姓對兇殘的黑狄軍充滿仇恨,在整個溯溪縣的配合下,這一場清洗來得既快又狠。

  這下白古游的威望是立了,於鶴之縣太爺的面子裡子卻都丟光了。

  沒過幾天,於鶴之又接到上官孫俊業的手信,說戶部缺糧,讓他配合白古游就地徵調糧食先頂住,鄰近的幾個縣都接到了孫俊業的命令。

  只是白古游沒有派人來催,於鶴之便存了僥倖,覺得只要白古游不提,這事就當沒有。反正鎮北軍在風平峽下擋著,黑狄一次大敗,想必是聞風喪膽,一時半會不會再攻過來。

  誰知道眨眼間朝廷派來的欽差竟然堵到他的衙門裡來了。

  乍一見到宋虔之,縱然於鶴之已經聽師爺說欽差年紀輕,仍然不免一愣。這於鶴之苦讀十數年,考試又考了十數年,中了功名以後,一直沒有外放的機會,在京城又耽擱了不少年歲,如今已經是四十五開外的人了。

  於鶴之腦筋一動,就知道這個欽差多半是朝中有人,搞不好是皇親國戚,不然不可能這麼淺的年紀就擔任要職。

  於鶴之彎腰拱手向宋虔之行了個禮。

  「於縣令,本官的來意,方才已經讓師爺轉給你,給鎮北軍的糧餉,籌措得怎麼樣了?」

  於鶴之一咬牙:「三日內,卑職親自將糧餉送去軍中。」

  「那就好。」宋虔之笑了笑,「既然這樣,延誤的期限這一次就算了,方才在前堂聽了會溯溪縣的百姓報案,怎麼你這衙門,是有理無錢莫進來?」

  於鶴之滿頭冷汗,一耳光將毫無防備的師爺摑倒在地。

  師爺被打得腦殼嗡嗡作響,眼冒金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直接被打蒙了,不知道作何聲音。

  宋虔之冷眼看著,端起冷茶喝了一口。

  欽差不說話,更讓於鶴之心裡發毛,他試探地問道:「大人說的是什麼事?可有卑職效力之處?」

  「你縣中有一家姓林的員外郎,他的女兒丟了,師爺開口就要五十兩銀子,才能使喚衙差幫他尋找女兒。人是生是死尚且不知道,你這師爺就造謠說人家女兒污了清白,多半是被棄屍荒野了,險些把林員外氣死。五十兩銀子,找一具屍體,還不保證立案緝兇,大楚律令,是叫縣太爺如此掌管一縣刑名?」

  「都是手下人糊塗,欽差大人不知,這幾日衙中的刑名師爺因為家中兄弟重傷不治去世,料理喪事去了,卑職的這位師爺是衙中的錢穀師爺,向來不管兇案,一時糊塗,一時糊塗。」

  「這麼說衙中沒有能辦兇案的人了?」宋虔之慢條斯理地問。

  「有有,下官親自去辦,親自去辦。」於鶴之邊說邊緊張地觀察宋虔之臉色,只覺這年輕人年紀是輕,言談間也帶著笑,卻讓人有點毛骨悚然,尤其是他看過來的時候。

  於鶴之又被看了一眼,緊張得恨不能把師爺叫起來好好看看,他是不是匆促之間沒有穿戴好。

  「糧餉的事有勞於縣令。」宋虔之看把人也嚇唬得差不多了,放下茶盞,想起來什麼似的提了一句,「於縣令認不認識洪平縣令徐定遠?」

  於鶴之一聽臉就白了。

  整個孟州沒有人不知道徐定遠死守洪平那個山旮旯,洪平縣去年地震中受災嚴重,縣中不過數百人,徐定遠卻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誓死守衛洪平,把一條命也搭沒了。

  「不太相熟,只是略有耳聞。」於鶴之低著頭,耳根子通紅。

  「沒什麼,隨口問問,聽說吏部的龔侍郎,去年十月納了第九房姨太太,真是艷福不淺啊。」宋虔之點到為止,起身告辭,帶著瞻星走了出去。

  於鶴之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發直。

  好不容易喪門星走了,師爺一骨碌翻身起來,扶縣太爺起身。

  於鶴之站穩身子,一把甩開師爺。

  師爺臉色鐵青,硬生生憋住了,憋了句好話出來:「太爺莫要心慌,府庫還有糧,再寫信給幾個鄰縣催一催,不必送太多到軍中。白古游既然沒催,說明就沒有那麼缺糧,遠不到火燒眉毛的時候。」

  「你懂個屁!」於鶴之臉本就瘦,發起怒來,兩腮好似要凹進骨頭裡去,他一拂袖邁出門,怒不可遏地回頭吼師爺,「還站著做什麼?!跟老爺研墨!養你幹什麼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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