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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大人在衢州時,曾是六皇子身邊最得力的謀士。」

  「是嗎?」宋虔之的被子拱了起來,他換了個姿勢,朝靠近周先的床榻的方向挪了挪,幾乎趴在床沿上,「你還聽說什麼了?」

  帳篷里除了被子是暖的,行軍床又冷又硬,帳門投入的一線微光,將地面割成兩半。

  「不能算聽說,被派到秘書省來以前,卑職一直暗中跟在陛下身邊。陛下與陸大人,有過兩年的魚雁往來,後來陸大人不知道在信中說了什麼,惹怒陛下,這才再也沒有通過信。」

  被子卷里只露出宋虔之亮晶晶的一對兒眼睛。

  「你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不清楚。麒麟衛與近侍宦官不同,若不是陛下明令召喚,我們不能隨意現身。」

  「那你們都躲在哪兒?」宋虔之道,「不是做梁上君子吧?」

  「有時候在樑上。」

  宋虔之:「……那你們一般怎麼當值的?」

  「八個時辰換一班,遇到緊急情況,卑職最長當過二十四個時辰的值,當時聖駕在南州行宮。」

  「我有印象,南州青雲教叛亂,恰逢陛下在南州行宮,逆賊放火燒行宮,好在事發前夜陛下突然決定啟程去南州州府轄下一處奇石怪絕天下的縣城遊玩,陛下在南州臨幸後就在行宮新納的一個妃子葬身在火海里。也算本朝一樁懸案,破沒破?我記得沒破。」

  周先道:「小侯爺沒記錯,不過有一件事外面都不知道,那名妃子僅僅伴駕不到兩個月,就有了身孕,所以陛下才堅決要冊封她,也得到了太后的支持。」

  宋虔之心裡一跳,大感震驚:「真的假的?」

  「真的,所以這場火災,一屍兩命,陛下是帶著這名女子的骨灰回去京城,聽說是厚葬了。」

  宋虔之默了一會兒。這女人的運氣,說不好,那麼快就有了身孕,得到皇帝的偏愛,幾乎是一步登天。說好,卻遇上苻明韶登基以後唯一一次民間教派叛亂,連同未出世的孩子也葬身火海中。

  「陛下這麼些年,也還沒有個兒子,皇后又小產。」皇帝無後是件大事,雖然苻明韶還年輕,但在大楚皇室,皇嗣一直是與社稷相關的重中之重。

  宋虔之又想到。

  好在苻明懋好像也還沒有兒子。

  苻明懋被貶為庶民這麼多年,希望他疲於奔命還沒空生兒子。一想,宋虔之又覺得自己太缺德了。

  隨著時間流逝,外面軍隊已經出發,陸觀還沒回來,宋虔之猜到陸觀是隨軍去了,他武功高強,倒是不怕出事。

  宋虔之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哎,我問你。」

  周先一直很清醒,聽到這話,連忙應聲。

  「高念德和閆立成到底怎麼回事?他倆在一塊兒了?」

  周先咳嗽一聲,尷尬道:「卑職到麒麟衛任職時,閆立成已經叛出。高念德性子孤僻,少與眾位弟兄來往,卑職也是不知……」

  「少來!你就沒聽見什麼風聲?沒聽見你能讓高念德去審閆立成?」宋虔之低聲威脅道,「麒麟衛是一定會撤的,你已經是秘書省的人了,你還欠我一條命,快說快說,他倆到底怎麼回事?」

  「小侯爺不都猜到了嗎?」周先還記得在容州,當時高念德不知道為什麼比他們還晚回來,宋虔之拿高念德作扣騙閆立成供出苻明懋來。

  「猜到是猜到,他倆是師兄弟,閆立成最信任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師弟,多的我就不知道了。」宋虔之道,「誰都撬不開閆立成的嘴,唯獨這個高念德一去審,他就什麼都吐出來了,誰想不到他倆有一腿。」

  「高念德與閆立成……」周先遲疑道,「小侯爺跟陸大人怎麼回事兒,他倆就怎麼回事。」

  宋虔之大窘:「不是一回事。」

  周先笑了笑,沒有說話。

  帳篷里安靜了一會,響起宋虔之的聲音:「我說,你們麒麟衛是不是常有這種……這種……」

  「斷袖?」

  「啊,對。」宋虔之有點尷尬,心裡又著實好奇,麒麟衛都是男的,個個器宇不凡,還禁止成家娶妻。成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對著一幫五大三粗的兄弟,年紀又都不大,凡麒麟衛出手的事,那必然是棘手,且見不得光,自然這些兒郎們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情。平日裡吃住又在一塊,血氣方剛,難保就沒有。

  「不好說就不說了罷,睡覺睡覺。」宋虔之翻了個身,躺下,閉眼。

  周先的聲音傳入宋虔之耳中:「也沒什麼,進了麒麟衛,不僅要將生死置之度外,成家的念頭也不能有。還在麒麟冢受訓時,師傅就會嚴令禁止兒女私情,也有相關的訓練……」周先頓了頓,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接著說,「衛隊裡私下裡是有男人處在一塊兒的,不過是互相照應,誰也不會把話挑明。每一次出任務,都說不好是不是還能回來,哪兒有那份天長日久的心?」

  半晌,宋虔之道:「相互扶持,不也挺好?」

  周先低笑了一聲,道:「麒麟衛是沒有家的。」

  「方才你想和我說什麼?」宋虔之話鋒一轉,不想再談這個沉重的話題。

  「哦,如果有機會,請小侯爺跟瞻星姑娘提點幾句,不必對在下太好。」

  帳外狂風咆哮,整個營地里已聽不見腳步聲,急速飛卷的風衝撞在門上,鼓起一個球,繼而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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