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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容州後,三人直接東進,騎馬騎了三天才到孟州,這一次宋虔之沒有直接進州府。
正是午後,日光斜斜,沒有下雪,比起西北方的容州,這裡的氣候要舒服得多。
城門守衛在嗑瓜子擲骰子,盤查並不嚴格。宋虔之三人扮成商人,他自然是少爺,陸觀是他的常隨,周先是派來保護小少爺的家中護院。
抵達孟州半日之前,經過一個富庶的鎮子,他們便買了貨物和馬車,車上都是些常見的年貨。
一個士兵過來,要拿手中長矛往車上叉。
「你幹什麼?!」宋虔之嚷嚷開了。
士兵一捲袖子:「盤查!怎麼?不讓查?難道你們是奸細不成?」
一聽奸細二字,隊伍中排著隊的一個老漢抓了抓宋虔之的手,在袖子裡讓宋虔之摸到他的手,他拇指與食中二指做了個數銀票的手勢。
宋虔之當即黑臉,還是摸出銀票來,正要抽出其中二十兩的一張,被那士兵直接一把搶過去。
「你搶錢啊你!」宋虔之囂張跋扈地大叫起來。
士兵抬腳就踹,沒挨到宋虔之,被周先一把扭過兩條胳膊,疼得嗷嗷大叫。
其他守城士兵察覺不對,拿起兵器就要上前,周先已經鬆手。
那士兵跟同伴打眼色,示意他們不要亂來,結巴道:「走吧……走走走,別堵著後面人。」
這時陸觀才走上去與他行了個禮。
「軍爺莫怪,小少爺在家有些脾氣,我們車上都是布匹和綢緞,這紮下去,就不好賣了。」
銀子在陸觀手上一閃,宋虔之一下怒了,吼道:「李二狗,你走不走?還不給我滾過來!」說著就伸手去扯陸觀耳朵。
旁觀眾人頓時大笑。
這常隨生得高大英俊,唯獨臉上有一小塊疤痕,明明是個相貌堂堂的男子,卻被家裡遊手好閒不學無術的少爺踹著腿揪著耳朵拽上了車。
周先趕著馬車進城。
幾個守城的細數之下,打劫到手二百兩,那點氣性也消下去,只覺應狠狠敲一筆才對,沒準還能多榨些。
到了客棧里,宋虔之累得要死,二話不說立刻讓小二打水上來他要洗澡。
為了不引人注意,三個人兩間房,常隨自然要在少爺的房間裡打地鋪。於是宋虔之叫小二多在地上打個鋪。
這間客棧房間很大,浴桶就擺在屋裡西角,屏風隔開。
宋虔之在屏風後面洗澡。
陸觀在外面收拾兩人的包袱,他心有餘悸地取出那把劍,拿在手上,正在想像榮宗以此劍敕令三軍時如何威風凜凜。
宋虔之在屏風那邊喊道:「常隨,你不過來給少爺搓背嗎?」
常隨李二狗嚇得噹啷一聲手中劍掉地。
宋虔之受了一驚,從水裡站起:「你在幹嘛啊?」
陸觀手忙腳亂把霸下放回原處,小心地鎖在柜子里,走過去時宋虔之正扒著屏風在往外看,冷不防陸觀走進來,心裡一慌,腳下一滑。
陸觀連忙把他摟住,往浴桶里扔。
「咳咳咳咳……」宋虔之無語了,邊泡著邊問陸觀剛才在幹嘛。
「沒幹嘛,右手抬起來。」
宋虔之把右臂往上抬,陸觀就拿著絲瓜瓤給他搓手臂,他手勁大,一下手就是一道紅,不由把力道放輕些,陸觀總覺得會把宋虔之的皮給搓破。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李二狗了。」讓他死鴨子嘴硬。宋虔之一路都在想怎麼整陸觀。
「我們是來辦事的,不要胡鬧。」
宋虔之趴在浴桶上,陸觀在他身後,粼粼水波之中,青年白皙的身體盡在眼底。不知不覺,陸觀擦背的手越來越慢。
只聽宋虔之懶洋洋地說:「我看孟州沒什麼好巡視的,城防也不嚴,這裡百姓顯然比容州過得好多了。我記得地震是有孟州底下的一個縣份?」
「一個小縣,離州城不遠。」
「騎馬多久?」
「快馬半日就能到。」
「你怎麼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在衢州嗎?」
陸觀又不吭聲了。
宋虔之心想,陸觀沒有能跟著苻明韶進京,被留在衢州以後,朝廷又沒有派專人把他盯著,他往外跑只要是不被人發現,那就沒有問題。畢竟陸觀只要不入朝為官,對朝廷沒有威脅,對周太后、李相那一派人也沒有威脅。漸漸的,許多年過去,站在苻明韶身後的人再也不像當年那麼少。
那時苻明韶身邊多半無人可用,唯獨這個同門學兄,為他做盡了他不想做的髒事,結果苻明韶進京時,這個大功臣卻被拿出來交換條件,然則陸觀是縱被無情棄,也不能羞。
宋虔之被陸觀不輕不重的手勁搓得背上舒服,哼哼唧唧地唱了一句:「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呀~」
「這麼舒服?」陸觀低聲道,雙手架起宋虔之的胳膊,讓他往後靠,繞到他身前,像個盡忠職守的常隨那樣,替他擦身。
方才宋虔之還享受得很,突然唱不出來了,陸觀的手捏著帕子,擦過他的前胸、小腹,一逕往下。
「行了行了,我自己來。」宋虔之臉一紅,還沒多說,聲音突然變調,「啊——」陸觀擦到他的大腿,立時疼得臉色一變。
陸觀眉頭一皺,掰開他的腿,對著光仔細看,表情一時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