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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虔之遺憾搖頭:「你師兄那顆銅豌豆你還不知道嗎?要不是我騙他說你被皇上扣留在京中,他怕是一個字也不會說。不過,說的那些,也當白說。只問明了一件事,就是他是在離京到了定州之後,才被苻明懋聯繫上,時間上算,該是離京十個月左右。」
沈玉書聽見苻明懋的名字,變了臉色,卻知道不能問。
宋虔之帶著陸觀與兩名麒麟衛先走,高念德有事要問,剛一進屋便道:「宋大人何時啟程去其餘四州。」
「我還沒有決定。」宋虔之道,「容州諸事未定,實在有些放心不下。對了,閆立成一定要嚴加看管,到時候押送進京,交給皇上去問。」
高念德眼神一閃。
周先道:「那自然,畢竟是前任麒麟衛隊長。何況對他的追捕令朝廷也沒撤過。」
陸觀奇怪道:「去哪兒?」
宋虔之都忙忘了,這時候才想起來,讓周先把劍匣拿出來。
將上面銅扣挑開,宋虔之嘿嘿笑著讓陸觀拿去看。
陸觀與高念德俱是一臉意外。
「霸下……」陸觀喃喃道。
「你認得?」宋虔之有點意外,他認得是因為小時候被太子苻明弘拿這個追著打過,陸觀有什麼機會認識?
「這你不知道?」
周先解釋道:「凡在朝為官者都會知曉,或略有見識的也會知道,即使沒有見過這把劍,也見過它的圖。否則天子如何以此劍發號施令?當年先帝勇武,出征時必以此劍發令。小侯爺此次可是大威風了。」
「哪裡哪裡。」宋虔之拿起霸下,耍了兩圈,手腕輕翻,就是一個漂亮的劍花。
「這不能玩。」陸觀幫宋虔之收起寶劍,問他,「為什麼要走?聖旨不是讓我們到容州賑災撫疫,似乎未到能夠回京復命的時候。」
宋虔之另有打算,只是不能當著高念德說,便支支吾吾說自己沒想好,問高念德來找他是什麼事情。
高念德說他與另一麒麟衛所奉的密旨是保護何太醫,何太醫在容州,他們則不能離開。
這正合宋虔之的意,便讓他留在容州,順便看住閆立成,不要讓人跑了。高念德一一應下就走。
宋虔之則在桌後去寫信,一面朝周先和陸觀說:「現在我是按察使了,非常時期,行非常之法,二位怕要先聽我調令了。」
「這封信讓沈玉書找人去送給戶部,再催他一次糧。」宋虔之把信給陸觀看。
陸觀看得嘴角抽搐。他完全沒想到宋虔之會在信里直言楊文在御前說的那些朝廷出面向商人買糧的話他都記得一清二楚,讓楊大人萬萬不要食言,還給楊文打了個折扣,只要能撐過春耕後的三個半月就行,我也不跟你多要云云。
順便宋虔之還扯了一筆沈玉書,幫沈玉書大大叫苦,細數他在容州上任有多麼不容易。如今容州都稱沈玉書是名好官,千萬不能讓百姓失望。
周先拿去一看,直接就笑出聲來了。
「宋大人您這是打滾耍賴啊,不知道楊文看見是個什麼表情。」
「他臉上那兩團肉核桃估計要腫兩倍大,不當著戶部部員罵我就行。」宋虔之倒是無所謂,再怎麼樣他不做官也要領他爹的侯位,錢糧田地一樣不少,罵就罵吧,反正他也就是混混秘書省,現在哪兒有時間讀書準備考試,就算他有那個空,也不知道明年科舉會不會黃,先就不想了。
打發周先去找沈玉書,宋虔之才朝陸觀說了在京城發生的事情。
陸觀這才明白他為什麼一回來就要審閆立成,一是趁其不備,看能不能詐出點別的,二是高念德從閆立成嘴裡撬出來的東西,周先到底知道不知道,宋虔之心裡始終存疑。
陸觀則不太關心這個。
「就是要舍我在容州,也沒什麼。」
一看他那無所謂的樣子宋虔之就來氣。
「是啊,陸大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大義為民,堪稱百官楷模。」
陸觀笑了,笑容裡帶著邪氣。
宋虔之有點怦然心動的感覺,這傢伙有時候是挺帥的,就是讓宋虔之總是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頓。
「先去哪兒?不能走漏消息,要悄悄地走。」
這也是宋虔之的想法,容州能穩下來,全因他回來了。離開如果走漏風聲,則容易生亂,而這事必須讓沈玉書配合。
當天宋虔之與沈玉書商定,找了個身材模樣與他有幾分相似的人,還找了兩個身形與陸觀、周先相仿的。
黃五一迭聲叫苦:「這三個人真不好找,三位大人官威了得,近看必然會露餡。」
「不出去,就待在府衙內,遠遠看著還真像那麼回事。」宋虔之在扮成陸觀那人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你要少笑,一臉別人欠你錢的拽樣。」
那人依言而行。
「嗯,就這樣。」
陸觀:「……」
三人不敢多耽擱,當日就帶著皇帝的信物,離開容州。皇帝要求宋虔之巡察的四個州,是自西向東列出,首當其衝的是靈州,而宋虔之的意思先往東,先往風平峽去。
風平峽地處衢州、孟州、郊州三州交界,夾著氓河,氓河流經大楚十數個州,因孟州地形極為複雜,便在孟州與衢州相接之地,形成上百里風急浪險的峽谷深澗,其起點在孟州界內,峽口成為風平峽口,下數十里內都稱風平峽,這一段是氓河上最為湍急的一段激流,也是大楚仰仗的天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