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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小八被叫了半天才從自己的思緒中醒過來,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每次面對拓跋軒影,他就不自覺地跑神了,“大哥,你怎麼沒有去祝賀四王爺?該不會是忘記了吧?”拓跋軒影拿他當兄弟,他私下裡也管拓跋軒影叫大哥。

  拓跋軒影微微一僵,他怎麼會忘記?今天可是拓跋日軒的三女兒拓跋楚瀅滿月的日子!他的目光轉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大廳,不遠處的宴廳之內正是在為這位小郡主慶滿月,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而他的臉上的笑多了幾分苦澀,淡然地道:“祝賀他的人不缺我一個。”

  那裡的喧譁與這邊的冷幽形成鮮明的對比,仿若與這裡是兩個世界一般,一如他和拓跋日軒——明明站在一起而他卻從來不曾被允許過走入他的世界裡。

  小八點點頭,那裡的俗氣確實不適合拓跋軒影這樣子的人,而且今天四王爺看上去似乎心情也不大好的樣子,搞不好他們這些人去祝賀反倒是撞在槍口上了呢!“說起來也沒什麼好慶祝的,王爺連著三個都是小郡主,至今膝下還沒有一個世子呢!”想起一個月前,當拓跋日軒得知絡側妃給他生得又是一個女兒時,那時的怒氣他只是離拓跋日軒遠遠地站著,都覺得膽戰心驚!

  “小八,你這話在我這裡也是說不得的,以後可別再說了!”拓跋軒影止住小八再說下去,這王府之內難免隔牆有耳,小八這說者無心讓有意者聽去了,嚼了舌頭,到時候小八隻怕是要杖斃於庭前了。

  小八趕緊捂上嘴巴,警惕地朝四周掃視著,要是被別人聽走了還了得?!這王府里除了拓跋軒影,沒一個是好人!前陣子一個才不過十五歲的小奴婢只是在自己房內隨意說了一句四王爺都二十六了還沒個小世子該去拜拜菩薩,隔天就被杖斃了!當時他也在場,想起那場面那小婢女慘不忍睹的死狀,真是叫人頭皮發憷渾身戰慄不已!

  拓跋軒影從小八恐懼的眼神里知道他是想起了那小婢女的事,長嘆了一聲,當時他曾為那小婢女求情,當場拓跋日軒就給了他兩皮鞭,拓跋日軒只給他兩鞭子已經算是好的了,若是換成一般人只怕也要被跟著杖斃了,就算跟了拓跋日軒那麼多年了,他還是無法苟同他這麼草菅人命的做法,而他這麼做也只怕會失了人心……

  “啊!”小八猛然像想起什麼一樣大叫了一聲,他真是糊塗了,差點忘記了正事!耽擱了,恐怕就算不被杖斃也少不了要挨上幾鞭子!“王爺讓大哥你到他的書房裡等著他。”

  拓跋軒影點點頭,轉身便去了書房,雖說離宴會結束還有些時間,但是拓跋日軒的脾氣他是知道的,還是須早點過去。

  小八瞧著拓跋軒影離開的身影,又抬頭望向高懸於夜空之中的明月,實是不明白拓跋日軒是怎樣讓這樣一個如這天上蒼月一般的人甘願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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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軒影輕輕地打開書房的門,裡面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樣子宣示著主人的性格,他帶上房門,一揮手房內的燈火在一瞬間居然全然點燃了,他靜靜地在一邊等待著,面對著四周的寂靜,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不耐。

  差不多等了一個時辰,他才聽到外面一陣似有若無的腳步聲,臉上泛起了溫柔一笑,知是那人來了,畢恭畢敬地等在門口。

  果然沒過多久,便聽得門“咯吱”一聲響,迎面而來的便是——飛揚的劍眉下一雙狹長利眼,鼻挺而略帶鷹勾,雙唇稀薄而緊抿,身形高長一看便知是草原男兒,一身紫衣金邊顯示他出身不凡。

  他看得有些痴迷,仿若又回到了五年多前拓跋日軒誤闖黑山與他邂逅時的情景,那時候的拓跋日軒雖身負重傷,卻也還是這般傲然而不怒而威,也正是他這般的神采令自己在瞬間傾倒從此臣服,只想一身守候在他身旁!

  而這張臉上此刻陰沉得厲害,雙眉結在一處,可見他現在的心情並不好,甚至可以說很糟糕。

  拓跋軒影自然看出他心情不好,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為他沏上一壺清茶,為他端上。拓跋日軒看也不看他一眼,猛地伸手一推便將茶水統統打翻,拓跋軒影並不躲閃,任由滾燙的茶水倒了他一身,白衣之上立刻顯了大片的茶漬,看上去好不狼狽。

  拓跋日軒瞧了他一眼,始終沒有言語地悶坐在椅子之上,拓跋軒影也是不緊不慢地收拾著陶瓷碎片。半晌,拓跋日軒方冷冷地開口說:“本王都不知道本王的隨身侍衛只是拿來幹這種下等活的!”

  拓跋軒影抬頭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山間清泉一般淡然而沁人心肺,便是像拓跋日軒早已習慣了他這樣的笑容,也是看得心情舒爽了不少,他輕聲地說:“能為王爺做事,不管是什麼活對屬下而言都是上等活。”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等溜須拍馬之事了?”拓跋日軒斜睨了他一眼,不過心情卻有轉好的趨勢,雙唇抿得並不是那麼厲害了,眉頭也有些舒展開來,“你下去準備一下,明日本王就出發去羅伊谷。”

  拓跋軒影倏地抬頭看向他,眼中帶著詫異:“羅伊谷主答應了嗎?”他前些時候才和羅伊谷主見過面,那羅伊谷主雖有鬆動,但是並沒有答應交出鐵器煉鑄的配方,以他對羅伊谷主的了解,也不以為他那麼快就會答應。

  “這事需要他答應嗎?”拓跋日軒冷哼著,居高臨下地打量了拓跋軒影一眼,“本王把這事交給你,你過了一個半月都沒有處理好,實在讓本王失望,你知不知道拓跋風揚也在打這個主意?本王豈能讓他得逞!當然要早下手為強!”剛在宴席之上,拓跋風揚還對自己冷嘲熱諷一番,叫他心裡真是慪氣到幾點,偏偏自己那些個不爭氣的妃子就是沒有一個給自己生出個兒子來的,讓他實在是輸人一等!他若再無子嗣只怕他父皇也會將他排除在皇位繼承人之外!不行!他豈能就這麼輸下去!羅伊谷這件事上他必要表現出色,讓父皇好好看上一看!

  “王爺,能不能再寬限屬下幾日,屬下必說服那羅伊谷主交出鐵器煉鑄的配方……”拓跋軒影哀求著,這事若讓拓跋日軒出手,他不但前功盡棄,只怕迎接羅伊谷的也必是一場血災!

  “啪!”不等拓跋軒影說完,一蛇鞭便抽在了他的臉上,頓時他白皙的面上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紅色的血滴滴滴答答地便落到了地上。拓跋日軒的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條金色的長鞭,他冷冷地看著受了一鞭目光仍舊盯著他希望他改變主意的拓跋軒影,面無表情地說:“本王已經給足你耐心了,沒有治你個辦事不力之罪,已是對你寬容了,你不要以為本王什麼都不知道,哼!外面的人皆說本王如羅剎,身邊卻有個神佛般的貼身侍衛!你若再為了這些有的沒的虛名和本王陽奉陰違,可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說完,他一個甩袖,便無情地轉身離去,只留下拓跋軒影獨自悽然地立於書房之內,他輕輕觸摸著自己臉上的傷口,不消半刻,那傷口便消失不見了,只是這臉上的傷好了,心底的傷卻是永恆的,自己在這人的心底始終只是一個普通的屬下,他到底還在期待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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