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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好啊……”雙喜笑著,看了蔣聞濤一眼。後者呢,當然不客氣地也打量著他。剛認識的少年人都有一點矜持,最後兩人只互相點了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蔣聞濤的媽媽把整間寢室打量了一下。那年頭,還不能指望學校寢室里配備什麼電腦、浴室,講求什麼個性化、家庭式。就是四四方方一間房,裡面四張上下床。當然,一張書桌是必不可少的,不過多是用來擺放牙膏牙刷杯子熱水瓶之類的東西。

  寢室里只到了三個人,可挑選的空餘床位還比較多。蔣聞濤媽媽問:“小濤,你睡哪張床?上鋪還是下鋪?”

  蔣聞濤瞄了一眼各個床鋪的位置,問葉雙喜說:“你睡的哪張?”

  “……這兒。”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問自己,但雙喜還是回答了。蔣聞濤便拿了主意:“那我睡這張。”選了與他相鄰連著的下鋪。

  難道蔣同學初見面時已經其心可誅了嗎?哦,會這麼想的人真是太~~不CJ了!

  他當然有私心,可是這私心其實非常簡單。他就是感覺到雙喜這個人比較愛乾淨,床單的顏色也非常素淨,一般說來這樣的人都不會把床鋪搞得象豬窩。而他作為鄰居,最起碼可以免受臭襪子的荼毒。

  幾個當兵的又上來了,提完行李就算完成了任務,蔣聞濤媽媽打發他們回去,一面幫著兒子把行李收進儲物櫃,一面又把床單被褥找出來幫他鋪床。

  而葉雙喜這會兒也沒閒著。寢室里有新同學陸續搬了進來。

  有兩個是從下面小縣城考進來的,彼此間還不怎麼熟,又是初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新同學顯得有點拘謹。雙喜就把態度放得大方些,招呼著。因為相對來說他對學校的情況較為熟悉,便一邊熱心地幫他們置放行李,一邊指點家長學校附近日雜店的位置。其中有那麼一位年紀較大不方便爬上上鋪鋪床的家長,他也懂事地代勞了,床單撣得一絲印子都沒有,一看就知道是在家裡受過訓練。

  於是那一天所有見過他的家長都對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午後,大人們把各自的小孩安置妥當,先後都回去了。蔣聞濤的媽媽卻一直留到了下午,邀請全寢室的同學去外面吃飯。

  一群半大的孩子都顯得有點兒不知所措,來自成年人的邀請對他們很多人來說都是生平頭一次。拖拖拉拉地推辭了一會兒,最後卻還是都去了。

  吃飯的地點並不遠,就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魚莊。

  蔣聞濤的媽媽走在最前面。

  那天她穿一套深藍色套裝,手上拿一個黑色的皮質包包,耳垂上戴一副珍珠耳環,落了座,用一種客氣卻絕對不容置疑的語氣點了菜,那架式,簡直就象城堡里的女主人吩咐自家的僕人。

  當然,她對著兒子的同學們又是另外一種態度。給他們每人點了一瓶飲料,微笑著招呼著他們多吃點。

  吃到一半她就開始感嘆了。

  “都是父母的寶,誰沒有一點小脾氣。以後住在一起,磕磕碰碰,難免有鬧矛盾的時候。小濤性子有點急,萬一得罪了你們,看阿姨面子上可都別往心裡去啊。”

  幾個孩子這點事還是懂的,紛紛說:“阿姨,不會的。”

  蔣聞濤媽媽含笑點頭。過了一會兒又嘆氣說:“他在家裡啊,連手帕都沒讓他洗過。現在讓他住讀,也不知道行不行……”

  “怎麼不行!”蔣聞濤有點不高興了,搶白了一句。

  雙喜怕蔣聞濤媽媽尷尬,連忙笑著說:“阿姨,沒事兒。我們都是來鍛鍊的。”

  蔣媽媽笑了一下,說:“你還用鍛鍊?我看你比他能幹多了,在家裡沒少做家事吧?”

  “嗯啊……”雙喜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這一個下午,蔣媽媽把各個同學的家庭情況都摸得差不多了,對每位同學的性情,也有了個大致的了解。所以她心頭其實很清楚,到底誰才是值得託付的對象。

  她看中了葉雙喜。

  這孩子能幹,脾氣好,心眼兒也實。身為長子,習慣了照顧弟妹,所以不會象別的孩子那樣只想著自己。多籠絡他一點,對兒子只會有百利而無一弊。所以後面那些為人母擔憂孩子的話,那都是看著雙喜的眼睛說的。

  雙喜呢,其實還真挺羨慕蔣聞濤的。他覺得這傢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呵。當媽的這麼為他著想,他還不領情,不時對母親的話翻一個白眼。所以到了最後雙喜就表態了,說阿姨你放心吧,我們不會讓他餓著凍著的。

  第8章

  十幾歲的少年人,雖然已經在向成年人的方向發展,但畢竟還是沒有學會成年人的滑頭。所以幾個孩子對蔣媽媽許諾時都是真心實意的。可是,到底也還是沒定性,開學沒多久,大家就把那頓飯忘得差不多了,迅速的在班上找到了各自志同道合合得來的朋友,一下課,三三兩兩,嬉笑打鬧,自成一個小團體。

  蔣聞濤周圍永遠不缺人。他的外在優勢是有目共睹的,女生們固然芳心暗許,男生們也深受他吸引。而眾多同學中,又以葉雙喜與他走得最近。

  雙喜從小就被灌輸了一個觀念:‘人無信不立,所以一定要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負責’。再者,他是蔣聞濤的鄰床,教室里又坐他旁邊,於是很自然地,吃喝拉撒都會叫上蔣聞濤一起。

  蔣聞濤居然也一點兒沒有覺得厭煩。

  他為什麼要煩呢?雙喜這個人,其實真的蠻好用的。到了快要吃飯時他就會悄悄地從課桌下拿出飯盒,就等第四節課下課鈴聲一響就好衝去食堂占位子。而自己,只要悠哉悠哉地過去吃就好了。

  而且雙喜的確比他最初想像的要愛乾淨,什麼時候該洗澡、什麼時候該換床單,他都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條。反觀他——

  其實也難怪,蔣聞濤什麼出身,從小就是被保姆警衛護衛著長大的。長至如今,那真的是連醬油瓶倒了都不會伸手去扶一下的人。這樣的人到學校來過集體生活,三個字形容:一團糟。

  他穿過的襪子總是會不翼而飛,然後在或長或短的一些時日後,乾巴巴地出現在一些匪疑所思本不該由它出沒的地方,譬如床底下、棉絮下、書桌底下的橫架……於是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穿著光鮮的蔣大帥哥得套著不同顏色的襪子去上課。

  後來他學乖了,每次都買同花色同款式,丟了一隻還有源源不斷的後續補上。

  當然,他自己也洗過一次衣服,在那盆衣服泡了一個星期之後。

  晾上架的時候看上去也很象那麼一回事,幹了才發覺,上面白白的一層,全是沒透乾淨的肥皂水。

  最後的結果當然不用說:返工。

  洗衣池邊雙喜努力搓著,蔣聞濤靠在一旁跟他閒扯,扯著扯著那些衣服就全洗完了,洗完了雙喜才想起來:“哎?我不是給你做示範的嗎?”

  蔣聞濤瞄了瞄那盆濕衣服,挺無恥地說:“洗得比我乾淨多了。葉雙喜,以後我的衣服你承包吧,我給你錢。”

  “……”

  當然不可能要錢。那年頭校園還是一個比較純淨的地方,談錢?多庸俗啊!

  不過最後蔣聞濤的衣服由雙喜承包卻是真的。

  他一直想教會他怎麼把衣服洗乾淨,蔣聞濤每次也肯跟著他一起來。不過,來了就只負責站一旁陪他聊天,手是絕對不會幫的。最後雙喜也拿他沒輒了,氣餒地想算了算了,反正力氣使了力氣在。也懶得和他多計較。

  這種種種種看在其他同學眼裡,大家都玩笑似地說哎呀,雙喜簡直是蔣聞濤的小奴才啊。有那麼一兩個刻薄的,甚至連雙喜的名字都拿來取笑了:“這名字不就是跟個丫環小廝差不多的麼……天生的奴才命啊,啊哈哈……”

  換了個環境本來就不容易睡得很熟,因此儘管雙喜已經儘量放輕了手腳,但他掀被起床的動靜卻還是讓蔣聞濤警醒過來。

  眯著眼看了看窗外的天,灰濛濛的,太陽還沒出來。拿起手錶又看了看時間。

  雙喜已經穿戴整齊,正往腳上穿襪子,仿佛是要出門。蔣聞濤有點迷惑,問:“這麼早起來幹什麼?”

  “啊?”雙喜回頭看他,有點歉意地說:“還是把你弄醒了啊?我要去上班了,你再睡會兒吧。”

  “上班?”蔣聞濤原本有點迷糊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五一長假呀。今天才二號!”

  “呵呵。”雙喜笑,“給私人老闆打工不講那些的。昨天已經放過一天了。”

  “那有沒有加班費?”

  “嗯……可能,有吧……”嘴上雖然說有,但其實希望真的不大,畢竟五一不象春節,而他們老闆又是出了名的小氣,口頭禪就是‘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還沒有?你不做自然多的是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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