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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不愛管閒事。但你和小輝,你們兩個的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不管。你想另找一個好的,大哥贊成。但殷曉這個人,無論性格還是家庭環境,都看得出實非良配,再拖下去,於你也是無益。”

  唐堂沉默良久,終於慢慢地點一下頭,同意他的說法。

  話已說到這個地步他怎麼會還不明白。今天這一幕,多半是周國慶故意為之,好讓他親眼看到。

  其實他和殷曉之間存在什麼樣的隔閡他自己不是不清楚,只是一直以來他強迫自己忽視,可現實卻不容他再這樣自欺欺人,它完全不給他作準備,直截了當,逼面而來。

  事已至此,再逃避顯然已不可能。唐堂不由得輕嘆一口氣:看來,是又到了該決斷的時候了……

  這一晚唐堂回去的時候,殷曉居然已在家裡等著他。唐堂一進門看到,頓時有點吃驚。

  他以為那樣的場合,無論如何他都會陪著那女孩玩一會兒,吃完飯後看個電影散散步什麼的,怎麼會回來得這麼早?

  不知道殷曉是如何向對方解釋自己的早退。但唐堂相信,他必定能給出一個正當又合理的理由。他想不通的是他這麼早回來做什麼呢,是要向自己解釋麼?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唐堂想找個話題打開僵局,但一時又想不出自己該說什麼才恰當,正遲疑著,殷曉倒先開口了,他神色嚴峻地問他:“唐堂,你沒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唐堂略想了想,搖一搖頭。

  有什麼好問的,問他為什麼要去相親?以殷曉的口才,想必能給他洋洋灑灑講一大篇關於同性戀現狀的大道理出來。

  看到他這麼平靜,殷曉臉色有點不好看了。

  “你不生氣?不傷心?不想跟我鬧?”

  唐堂一怔,忽然有點想笑。

  對,他應該要有上述的反應才對。但問題是,一直以來他潛意識裡已經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現在,也只不過是預感成真而已。事到臨頭,他還真不願意因為這麼件事就失態地同他大吵大鬧——出這種丑,有必要麼?

  他溫言反問他。“殷曉,你真希望我跟你鬧?”

  殷曉盯著他,眼睛漸漸冒火,但咬緊牙關卻又始終擠不出一個‘是’字來。

  誠然他怕他跟他鬧,更怕他當場翻臉,豁出去魚死網破。但他不鬧他又覺得異常憤怒,這人怎麼會是這種反應?這麼心平氣和雲淡風輕?換作是周立輝,他還會這樣麼?!

  第46章

  唐堂垂眼默然片刻,嘆了口氣。

  他說:“殷曉,你不必因為我沒跟你吵,就覺得自尊心受了傷害。跟你說實話,在酒樓看到你的時候……你以為我真的是一點不在乎嗎?畢竟……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過下去的……”

  殷曉一聽這話,神色大緩。他急忙道:“想和我過就好!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唐堂,其實就算我結婚了……對我們的關係影響也不大。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唐堂眉頭一蹙。

  活到他這個年紀,對人性已經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隱約能猜到殷曉所謂的‘在一起’,究竟是怎麼一種在法。

  其實說穿了不外乎就是家外有家。他一邊隨大流結婚生子,一邊秘密地跟他保持關係。這房子可以繼續租著,他不定時地過來……說是長期包養或許有點侮辱了,殷曉大概會在各方面都對他很好以作補償。遇到什麼事,估計也會以他的人脈儘量解決。可是……

  唐堂想了一會兒,忽然一笑。

  殷曉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看到他這麼似自嘲又似是不以為然的一笑,立刻知道有點不妙。

  他不死心,急急說服他。“唐堂,其實這種事圈子裡也很常見。要知道大家各有各的難處,你一向很體貼——”

  “我知道很常見。”唐堂輕聲打斷他的話。“可是殷曉,我不行啊。”

  也許換作其他人,會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滿足了。但他……他之前已經和周立輝過過那么正大光明的日子,大家一對一,也獲得家人的認可。如今珠玉在前,怎麼可能降低要求這樣委屈自己。

  唐堂忽然想起以前不知是聽誰說過,說‘兩個人在一起,為對方受點委屈也沒啥,誰讓他愛她’。原來他不肯答應,還是因為對殷曉的感情不夠啊……

  要承認這一點讓他覺得相當的悵惘和慚愧,以至於停了停,便放低姿態。

  “算了殷曉,你既然能結婚,那就乾脆好好過。聽說那女孩……是財政局局長的女兒是不是?門當戶對,好得很啊。”

  “你怎麼知道?”殷曉臉上冷如寒霜,盯住他,神情已有些不善。

  “你怎麼知道她是誰的女兒?誰跟你說的?周國慶?!”

  唐堂一怔,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殷曉那靈活的腦袋瓜已經開動起來。

  “噢,我說這吃飯的地方這麼多,怎麼就偏偏讓你遇上了我。原來是周國慶從中作怪?!”

  唐堂意識到無意中給大哥惹上了是非,不由得嘴張了張,想替周國慶辯護。但殷曉早就對那個冷淡嚴肅的周國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見,再看唐堂嘴巴一動似是要替他說話,越發大怒,憤而捶桌:“操!這周家兩兄弟,沒一個好貨!”

  他說這話的時候絕沒有想到,就在幾天之後,一個特殊的場合,他終於化激憤為暴力,與周國慶衝突起來了。

  這是一個由政府出面舉辦的宴會,邀請工商界及金融界人士。象電視裡看到的場景一樣,人人衣冠楚楚,談笑風生,席上推杯換盞,氣氛十分友好。

  中途周國慶在洗手間裡洗手。整理儀容時,忽然注意到不知幾時,鬢邊竟冒出幾絲白髮。

  啊……

  他不由得伸手摸一下,內心受到一點衝擊。

  歲月不饒人哪……

  近年來他對此等場合越來越覺得有些疲倦,不止一次地萌生過退意。雖然很快就把這種念頭扼制住,但還是忍不住會想:要是有個幫手就好了。

  中國的商界,家族企業很多。他雖然留過洋,但還是有‘上陣不離父子兵,打虎還需親兄弟’的傳統思想。

  以前其實也有叫過周立輝來幫他。但之前,周立輝怕到他手下上班越發受了拘束;後來,又和唐堂出了狀況,居然遠走他鄉,寧願去山區收煙糙都不願意留在城裡。不過這倒是個好事。出去鍛鍊一番後真是比以往要穩沉得多,以他現在的狀態再去追回唐堂,說不定也還是有希望的。

  周國慶這樣想著,漸漸有點感慨。

  他無子無女,也沒有再續弦的意思。百年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留給這個弟弟。他也不指望他做出一番大事業光宗耀祖,只希望他能家庭和睦,以後踏踏實實地和唐堂過日子那就行了。

  正這麼感慨著,忽然砰地一聲門被人大力推開,殷曉臉沉沉地出現在門口。

  周國慶一抬眼從鏡子裡看到是他,不由得眉頭一皺。

  他素來不喜殷曉,覺得這個人心機太深、想法太多,偏又和唐堂走得那麼近。此刻他這個樣子,顯然是來者不善,於是適才那一番輕微的感傷情緒立刻被壓制下去,整個人迅速進入到戰備狀態。

  說是戰備狀態,單看外表可看不出來,因為周國慶一向從容不迫。他甚至還向著鏡子裡的殷曉微微地點了下頭,十分有風度地招呼一聲:“殷科長。”

  殷曉臉色不太好看。今天在酒會上看到周國慶他心頭就有點冒火了,下意識地關注著他一舉一動。此刻被他這一聲殷科長,想起新仇舊恨來,於是進來把門一關,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敢當。”

  周國慶如何聽不出他的怨氣,卻只是安之若素地看他一眼,取過毛巾擦擦手,轉身便要與他擦身而過。

  奈何殷曉卻不肯放過他,忽然開口道:“周總,是你吧?”

  他半轉過身來,逼視周國慶。“你故意把唐堂約到那兒去,存心讓他看到的是不是?”

  距離近了周國慶從殷曉身上聞到一股酒味,看來今天喝得不少,難怪有點失態。

  於是周國慶越發篤定,臉上甚至露出一絲親切的笑意來。

  “殷科長,在此地說這個……你不怕隔牆有耳嗎?”

  殷曉臉色微微一變,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周國慶確實提醒了他,他有點太衝動了,簡直有負他平時的機警。

  殷曉狠狠盯住周國慶,身子卻慢慢退到那幾間隔間,一扇門一扇門地推開。

  拿眼角一瞄,還好,都沒人,洗手間裡就只有他們兩個,這下可以放心說話了。

  周國慶此刻也收起了笑意,再也不掩飾他對殷曉的冷淡。他淡淡地道:“是,是我把唐堂帶去的。你們根本不是一路人,分了對他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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