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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堂一怔,覺得殷曉這話似乎也有那麼幾分道理。難道潛意識裡,他始終還是覺得周立輝和他才是一體,沒管好,所以才要對他的行為負責嗎?

  因殷曉還在有意無意揉他的肩膀,唐堂看在眼裡,就有些過意不去。

  “是不是紅了?我這兒有紅花油,給你揉下吧。”

  殷曉便點了點頭,坐到凳子上把衣領拉下來一點,露出肩頭。

  殷科長好家庭出身,養尊處優保養得細皮嫩肉,雪白的皮子越發映得肩頭那一片紅紅得醒目,看上去頗為嚴重的樣子。

  唐堂在手心倒了點藥油,說:“會有點疼,忍忍啊。”為了便於使力,他左手抓著殷曉的肩膀以作固定,右手輕輕地按上去,慢慢發力地揉起來。

  掌心的接觸再加上藥油被揉化了滲進皮膚,漸漸那處就有些發熱。殷曉默不作聲,心頭卻也有些熱。這實在是他和唐堂之間的一個大進步,要說起來還是拜周立輝那一推之賜。殷曉有點兒遺憾,他想要是剛才周立輝控制不住再打他一拳那就好了,唐堂肯定還要站在他這一邊,說不定還會怒不可遏地喝令周立輝滾出去。若真是那樣……遺憾的心情在他心中一轉,隨即又轉念釋然了。也罷,這種程度其實也可以了,真要挨一拳,那痛的還不是自己嗎?

  唐堂細細地給他揉了一會兒揉散了淤血,“好了。”收好藥油打香皂洗手。

  殷曉也整理好衣服,跟過來瞧瞧他臉色。等唐堂洗好了手直起腰兩人對視時,他知趣地沒再提周立輝,只笑了笑,道:“本來想約你出去吃飯的,但估計你現在也沒什麼心情了吧。嗯,那改天……”

  唐堂眼睫微微顫動一下,雖然不語卻有些微感動。他想周立輝白長了這麼大,怎麼就沒殷曉這麼懂事這麼善解人意呢?

  殷曉停了一會兒,見他沒接招,便貌似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那,我先走了。”

  他舉步往門口走,走得不快也不慢,看似平常,內心卻在暗暗呼喚:留住我呀!快留住我呀!你好意思讓我就這麼走嘛?

  唐堂這麼聰明,顯然也看出了他的磨蹭,想來剛才殷曉話雖說得漂亮,但其實是不太想走的。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如他的願,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在他手觸上門把時叫住了他。“殷曉,”他聲音裡帶出點矛盾和歉然,輕聲道:“不介意的話……就在這兒吃頓便飯吧。”

  殷曉臉上立時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他轉過頭,笑:“我就等你這句話呢!”

  如此一說,唐堂頓一下,不由得也笑了。

  就在兩人共進晚餐的時候,周立輝又在幹嘛呢?

  他正在江邊吹風。

  周立輝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下樓時風一吹,發熱的腦子就有些清醒了。等到車子駛到江邊,江風獵獵,整個人更是已完全冷靜下來。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知道自己剛才魯莽了。

  是,他是氣憤那眼鏡男對糖糖有企圖。但為什麼那麼沉不住氣地就表現出來了呢?按理說他和糖糖之間有著那麼悠久的歷史,相濡以沫,絕不是旁人可以輕易插足的。他完全可以表現得自信一點,大度一點。而那樣子負氣而去,豈不是極大的暴露了他的幼稚他的心虛他的恐慌?

  完全露底了。

  周立輝尋思著,很有些悔不當初。

  說到底他還是害怕糖糖不會原諒他,怕他一遇上好的便棄他而去。他握著方向盤思考怎麼才能找個台階下,這個時節和糖糖再鬧翻無疑已是很不明智,平白給對手創造了機會。

  手機鈴響,周立輝連忙拿起來看來電號碼。

  不是糖糖。這發現令他頗有些失落。今非昔比了,糖糖已不會在兩人起爭執後先服軟來哄他。

  無情無緒地喂了一聲,周國慶寬厚的聲音便從那一頭沉沉地傳來:“還在唐堂那兒嗎?”

  周立輝微微振作了一下,含義不明地嗯一聲。

  “剛才忘了跟你說了,下周六請唐堂過來吃個飯吧。我生日。”

  第22章

  周國慶一向是不過生日的,儘管他很有藉此大肆斂財收禮的資本。

  以前有沒有操辦過周立輝不太清楚,但這幾年,周國慶的生日一般都是和他們兩口子共同度過的。

  周立輝記得,是前些年吧,當時周國慶已經離了婚,有一天糖糖忽然想起來,“大哥生日好象要到了哎。你看……是不是請他過來吃個飯?”

  周立輝那會和唐堂正美滿著呢,想到大哥孤家寡人,忙了一天回去家裡冷冷清清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不禁兄弟愛大大發作,連帶的也覺得唐堂這個提議很好、很有人情味,便欣然同意,親自去請。

  為了給他一個驚喜,本來是不打算向他說明的。但周國慶日程排得滿滿,忽然要他那天改一天行程,總要問個清楚明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周立輝不由得唏噓。

  可憐的大哥,沒人給他慶祝生日,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無奈之下只好說出原因,一說出來周國慶就有些發怔。過了一會兒才低頭擺弄文件,不甚自然地道:“哦,我還以為什麼呢……”

  周立輝看得出來,大哥雖然臉上好似不以為然,但心頭其實還是有些暖烘烘的感動,便索性拿出當小弟的姿態來撒嬌,說他和唐堂一番心,叫他那天無論如何也要過來吃飯就是了。於是到了那一天,周國慶就真的過來了。

  那天唐堂用心做了很多菜,又買了一瓶比較高檔的酒。三個人邊吃邊聊喝著小酒,一頓家宴居然吃了將近兩個小時。壽星公周國慶一改平時的嚴肅古板,由始至終眉目舒展,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看得出心情甚好。那天他在他們家玩到很晚才走,走時也沒有道謝什麼的,只在他們送他出去時用力捏了捏他們兩個的肩,又點了點頭,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後來唐堂輕嘆著跟他說,周國慶站在電梯裡向他們微笑告別的樣子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傷。“大哥看著剛強,但其實挺寂寞的吧……”

  好象就是從那一年開始,象是就這麼定下來了,每年除了周立輝生日唐堂會做一頓豐盛的家宴外又加上了周國慶的。而周國慶也象是默認了這種安排,不管多忙,生日那一天一定會空出來和他倆碰個頭吃頓飯。至於今年為什麼改到了他自己家——或許,是想給他這個弟弟創造一個和唐堂相處的機會吧。

  天色越來越黑,暑氣漸漸退散。吃完晚飯殷曉略坐了坐,便向唐堂告辭。

  他才不會象周立輝傻了巴嘰的一個勁兒死追。追人也要講計謀懂進退的,他對今天的進展已經很滿意,長此以往,追到唐堂不會只是個夢想。

  殷曉剛走沒一會兒就有人敲門,唐堂以為是他去而復返,開門時臉上還帶著笑:“什麼東西忘了?”待到看清楚門外那人,頓時笑容一收,立馬甩門。

  周立輝眼明手快,擋住。

  唐堂惱火,瞪圓眼睛:“你要幹嘛?!”

  “保溫杯,我忘了。”

  顯然這個藉口他來時路上就已經想好,此刻答出來,答得理直氣壯毫不遲疑。

  唐堂側頭看那杯子一眼,他是很想把東西塞給他然後直接把他拒之以門外啦,但偏生那杯子卻放得離他有點遠,手臂伸長了也夠不到。只好恨恨地瞅他一眼,過去拿。

  周立輝身手從未如此靈活過,抓住這機會就竄進來,反手把門關上。等到唐堂取了東西一轉身才發現周立輝已經不請自入,頓時眉毛一豎,象要發作。

  周立輝在他面前從來認錯都是認得很快的,再加上門一關,再無外人,立刻臉色一變腆著臉笑道:“糖糖我知道錯了。”

  唐堂不知道多恨他這種有口無心毫無誠意的認錯,本來只有三分火,立馬漲到五分。

  “你知道個屁!”

  被吼了的周立輝不以為恥,反而頓一下,噗一聲笑出來。

  他猜糖糖一定沒在那眼鏡男面前罵過髒話,一定還保持著一個文雅溫和的形象。果然是只有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毫不設防嗎?

  唐堂看他居然還笑,越發火大。“老子不想看到你!不想跟你說話!滾!”

  “好好好。馬上就滾,道完歉就滾。”周立輝滿口答應,就是腳下不動。

  “我剛才太衝動了,不該推他。但你也要為我想一下,他是我情敵,難道我還要笑嘻嘻地招呼他?”

  唐堂不想聽,雙手一抱。“說完了沒?完了就滾。”

  “完了完了,最後一句。”

  “大哥下周六生日,請你過去吃飯。”

  唐堂略略一怔,他正在氣頭,沒來得及深思就脫口而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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