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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話跟你說吧,殷曉以前見過你一次,那時他就想我把你介紹給他了。今天呢,本來他另外有安排,是為了你才推了那邊跑來的。”

  唐堂一聽,半是驚奇半是不安。“他什麼時候見過我?”

  “就上次幫我妹找你借書啊,茂業百貨門口,當時他上廁所去了。”

  唐堂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麼回事。

  “你覺得怎麼樣?殷曉這個人條件不錯,人也能幹,這個年紀就做到銀行信貸科的科長——”

  唐堂明白了,這是在給他做媒呢。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尷尬地打斷他:“王哥,謝謝你一番心。不過我現在,暫時沒打算再找一個……”

  王哥頓了一下,理解且體諒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

  雖說結束一段戀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但也要看當事人還有沒有那份心力。傷透了心的人往往要經過一個休整fèng合期,元氣沒恢復之前,哪還有精神再去談一段感情。

  “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王哥有些歉意,“得,這事咱們暫時打住。你也別覺得不自在,反正大家先當朋友,平時多出來玩總沒事吧?”

  唐堂頓了一下,自然是點點頭,並無異議。

  吃過午飯,大家繼續修長城活動。

  經過王哥的提點唐堂這時也注意到了,殷曉打牌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滿肚密圈,哪張牌該打,哪張牌不能打,哪張打出去會點炮,其他三家是在做什麼牌,他心頭門兒清。

  想想也是,銀行信貸科的科長,這牌桌上的血戰想必經得不少,都鍛鍊出來了。

  殷曉打了張麼雞出來,唐堂眼睛一亮,碰。伸手去拿牌時卻看到王哥在那一桌沖他呶了一下殷曉,又擠一下眼睛,笑得一臉曖昧。

  唐堂微微一怔頓時就明白了,殷曉是拆了自己的牌故意打出來給他的。他從來沒被人這樣特殊的對待過,臉上雖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卻還是下意識地看了殷曉一眼。

  不想殷曉也正在看他,兩人視線一觸,殷曉笑了笑,唐堂卻只覺臉上熱辣辣地,有種白占了別人便宜的心虛感覺。

  趁著中途喝水的空兒他悄悄地要求王哥和他換下位子,卻被王哥一口拒絕。

  “他平時沒少啃我們,難得今天對你手下留情,狠狠地放他的血!”

  “……”

  於是一天麻將打下來,不用說唐堂是豐收了,而殷曉居然也沒輸。

  他精颳得很呢,有意無意替唐堂推波助瀾,等到坑挖好了那臨門一腳他卻不肯踢了,只讓另外兩個倒霉催的硬著頭皮去衝鋒陷陣。

  因牌桌上有規矩:輸家沒開口,贏家別想走。因此吃完晚飯後幾人又留下來打了一陣,給先前輸錢的人一個翻本的機會。

  不知不覺中就打到了九點,終於有人撐不住,要回家報到,於是大家都跟著散了場。

  因為唐堂住得最遠最偏,殷曉本來說送他,但卻被客氣而堅決地拒絕了。

  唐堂是覺得既然沒有接受人家的意思,那何必又占人家便宜呢?如果順路且還不說,關鍵又要繞那麼大個圈子,幾乎大半個城了。

  殷曉看他態度堅決,也就不好再堅持要送。有時候好意太過堅持反而勉強了別人,他也不想給唐堂留下一個強人所難的壞印象。

  唐堂在便於搭車的地方同王哥他們分了手。

  他運氣不錯,在站台那兒沒等一會兒便等來去學校方向的末班車。這個時候出城的人已經不多,車廂里非常空,零零落落地只坐了幾個人。

  唐堂習慣性地坐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他把窗往前推了一點,涼慡的夜風立時撲面而來。

  今晚有很好的月亮。明晃晃的月光如水銀瀉地,隨著車子拐彎斜斜映進車廂。等到公交車漸漸駛出了城,窗外的夜色就越發顯得幽靜起來。

  坐在唐堂前面不遠處的是一對學生情人,只是不知是他們學校的還是隔壁技校的。兩人濃情蜜意地緊緊貼在一起,那女孩無比親昵地把頭靠在男友肩上。

  唐堂注視著他們的背影,看了一會便把視線掉開。

  其實,今天和那麼多人嘻笑打鬧也不是不開心的,更何況又還小贏了一筆。可是此刻一個人靜下來,目睹了這親親密密的一幕,唐堂還是忍不住觸景生情,任思緒漸漸地回到了少年時。

  那是他和周立輝上初中的時候,初二下學期,學校已開始要求學生們上晚自習。

  放學回家時已是九點半,學生們嘻嘻哈哈地從校園裡湧出來,步行的步行,乘車的乘車。他和周立輝彼時仍然是鄰居,因住得遠,所以一起去搭車。

  那個時段大客車已經收了車,只有私人的中巴仍然在營運。他們喜歡坐中巴,更喜歡坐最後一排靠窗相連的兩個座位,因為前面的椅背很高,他們可以窩在那後面,悄悄地做些親熱的事。

  呵,記得他和周立輝的初吻就發生在中巴車上呢。那也是一個晚自習放學,車廂里的乘客先先後後都下了車,最後一排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他不知看到了什麼轉頭叫周立輝看,結果那夜月色太美太溫柔,於是周立輝衝動地湊上來在他嘴上啪嗒一聲,然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象是一直以來有什麼朦朦朧朧的東西因這衝動地一吻而揭開了面紗,漸漸地他有些臉熱心跳,想看又不敢看對方。而周立輝當時也並不比他成熟多少,雖然之後竭力裝出一副‘我就是親了怎麼樣’滿不在乎的樣子,可那閃縮的眼神、漲紅的耳根,卻還是深深地出賣了他。

  呵,時隔今日唐堂也能清楚地記得,彼時街邊的路燈時不時地映進車窗,在兩個情竇初開卻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身上一掠而過。那些美好的時光,為什麼會去得那麼匆匆,如今卻只存留在當事人的記憶中了呢……?

  第18章

  周末晚上的校園,因少了教學樓那大片大片明亮的燈光,那一段路便顯得暗了不少,只有昏黃的路燈映照著夜歸人。

  夜色幽靜,唐堂的身影被拖得長長地投在地上,這樣的夜實在很容易讓人生出幾分傷感的心緒,他慢慢地走,慢慢地想,不知不覺中已走到了宿舍小院前。

  二樓走廊上的路燈已經壞了很久,四周植物太多擋住月光的弊端這時也明顯地顯露出來。院子裡有些黑,不過無妨,這條路他已走得很熟,閉著眼睛都能摸回屋去。

  “你去哪兒了!”

  突如其來撲出的黑影讓唐堂驚叫了一聲,那人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下子跳出來會有多麼嚇人,趕緊又補充一句:“是我!”

  唐堂瞪著他,驚魂未定。雖然已經認出了是誰,但飽受驚嚇的心臟仍然跳動得厲害。他怒了,緩過氣來便罵:“周立輝!你還小嗎?!三更半夜躲在這兒嚇人?!”

  周立輝自知剛才跳出來時太莽撞,怨不得糖糖生氣。但那句‘三更半夜’卻明顯提醒了他,於是那一點理虧立刻煙消雲散,也瞪著眼睛道:“你也知道三更半夜?一大早跑去哪裡了,手機也不開!我都擔心得快要報警了!”

  唐堂一怔,忽然想起這人從早上就過來了,難道他……這一天就一直等在這裡嗎?

  意識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地、慢慢地,有軟化的跡象,唐堂立刻穩住心神,迅速把自己武裝起來。

  他刻意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說:“瞎操什麼心?我出去玩了而已。”說完便不再看他,越過他往樓上走。

  周立輝微懵了一下,連忙追上去問:“是嗎,去哪兒玩了?都有誰呀?”

  唐堂嘴唇一抿,白他一眼。雖然沒說話,但意思已經在那白眼中表達得很清楚:關你什麼事?

  周立輝不由得頹然。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已喪失了對唐堂指手劃腳的資格,但在他內心深處,始終覺得他倆還是一家人,現在只是人民內部矛盾沒解決而已。眼瞅著唐堂進屋後就要關門,連忙拿手一擋。

  唐堂看住他,那眼神也並不怎麼冰冷無情,但周立輝就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還真不敢嘻皮笑臉地擠進門去了。

  他訕訕地把手放下來,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糖糖,我等了你一天……”

  唐堂還是看住他,過得一會兒,忽然笑了。

  “等了我一天?”

  周立輝看他笑還當進門有望,頗有些受寵若驚。不想唐堂下一句話就是:“周立輝,以前我可是天天等你。”說完,啪一聲把門拍上,把他關在外面了。

  吃了個閉門羹,險些被撞到鼻子的周立輝好生無趣。

  雖然就此離去心有不甘,但他也肯定不能拍著門大喊大叫說‘放我進去’。別說他自己是個要面子的人,就是唐堂,也絕不願意丟這種臉,試想如果把左鄰右舍都引出來看熱鬧,他不大光其火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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