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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們笑開了。“小美你還真是個怪人耶……”她們開心地笑起來,沒有注意到旁邊那男子已經漸漸地被她們這邊的談話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著那圖片時眼中那一份溫柔憐惜不知何時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

  “怕……水嗎……?”

  在小美回家的路上,要經過一個大型的施工工地。

  這一段路,是她每天走得最為提心弔膽的一段路。

  原因無他,只因那工地施工的緣故,為防有高物掉落,禁止行人行走那一邊。

  這本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但對小美來說,她卻寧願從腳手架下穿過,也不敢去走那對大多數人來說相對安全的另一邊。因為,那一邊是河堤。

  她準備悄悄從那下面穿過,但很倒霉地,遠遠已看見了那個兇惡的老頭。

  那老頭是工地的安全監督員,上次被他逮到,他暴跳如雷:“你不識字嗎?!這麼大的‘禁止穿行‘你看不懂?一點社會公德都沒有,你們學校怎麼教育你的?……”嗓門之大,附近半條街的人都轉過頭來看她,窘得她恨不得找個地洞一下子鑽進去。

  現在,一看到那半禿髮亮的頭頂她就一陣頭皮發麻,尤其,那老頭一雙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

  實在是沒有那個勇氣再去被他罵一次,只得硬著頭皮,乖乖地走到了另一邊。

  她是不敢靠河堤太近的,連眼睛也不敢往那下面斜一點點,所以後來她一直都想不通--為什麼她會掉下去?

  她只記得當她快要通過那一段窄路時,突然颳起了一陣大風,地上的砂石灰塵都被卷了起來,迷了所有路人的眼。大家都用手遮擋著,眯起眼睛,就在這一片飛沙走石中,似乎……有一隻手從後面推了她一把……

  她不太能肯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推她。若說是存心謀害,她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學生,無論校內校外都從不與人結仇,怎麼會成為目標?而若說是路人間無意的碰撞,但她身後數米之內又明明沒有第二個人。

  她自己也糊塗了,而最最讓她迷糊的,是她撲嗵一聲掉入水中時,分明聽到了一個聲音在細細地失望嘆息,“不是她……”

  “紫!”

  隨著公寓門鎖的扭開,室內一道艷紅的身影閃電般投入到東方紫懷中。

  那是一個十分艷麗的女郎,亮眼如火焰,她摟著他的脖子,先狠狠在他臉上親幾下:“我好想你。你呢?你有沒有想我?”

  東方紫一隻手便可以摟住那女郎的細腰,此刻他不太用力地摟著她,淡淡地一笑:“有啊。”

  這樣的回答令得那女郎十分開心,又重重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才帶著幾分邀功的神氣把他往室內拉,“來,快來看我給你帶的禮物!”

  不需要她詳細解說,他已看到了。

  紫紅色的錦緞上,靜靜立著一個一尺來高的圓罐。短頸、圓腹,室內光線幽暗,那些青花圖案看上去美不可言,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瑩潤柔和光芒。

  東方紫著了迷似的伸手輕輕觸摸,溫潤細膩的觸感自指尖傳來……他一遍一遍輕柔地、眷戀地,撫摸著,那手勢,仿佛在他手下的已不再是一件瓷器,而是久違的情人肌膚。

  那女郎屏息靜氣目不轉睛地看了他一會,有一點失望:“你好似沒什麼驚喜。”

  東方紫微微一笑,“我早知它會屬於我。”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讚許地拍一拍她的頭,“不過……很好,我很喜歡。”

  女郎一怔,隨即便被這格外的恩寵激得幾乎全身都發起抖來了。她激動地一縱身,撲入他懷中,兩條蔓妙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他的腰。“紫,我愛你、我愛你!”她仰起臉,訴說心中愛意,“你知道,我願為你做任何事。”

  這麼激烈的感情,固然能讓被告白的對象有一種征服的滿足,但同時,亦有一種被纏住的負累感。象一把熊熊燃燒的火,可以帶來熱力和光明,但是一旦強烈過了頭,也會有燒毀一切的危險。

  到底跟著東方紫也有四百多年了,女郎注意到了他眉峰微微一皺。低呼了一聲,她忙忙地解釋。“我知道我知道,你心裡只有一個人,你在找他!我不會拖累你,也不會壞你的事的!”

  聽了這幾句話,東方紫容色稍霽。有一點不忍心,他安撫地拍一拍她的背。

  女郎為這一點撫慰感動了,有點不舍地鬆開他的腰,帶一點討好和試探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問:“那麼,還是沒有……消息嗎?”

  傳說中的魔王東方紫,是姓情暴烈陰狠跋扈的,她不知道是傳說有誤,還是因為經歷過什麼而使得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只知道他自己曾經硬生生地封印過一段記憶。那段記憶是關於什麼的呢?她不知道,而他,也不知道。

  他只記得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植在他內心最深處。是心上人吧,所以才這樣矢志不忘。他花了大力氣去追尋那個人影,有時候,一件小小的古物,會令他產生無比熟悉的感覺,仿佛和那個人曾經共同擁有過。就象這件青花瓷,他在畫報上看到它,立刻就被吸引住……

  “我會找到他的。”東方紫抬頭看著窗外,午間明媚的陽光此刻已經消失,天色昏黃,開始下起雨來。他走到窗前,低頭看街面上在雨中奔跑的人群,臉上現出一絲志在必得的微笑,“我知道他在人間,陸判曾經跟我說過,那個人是水命,我們有個共同的媒介就是水。……我想在這世上,哪怕是生活在撒哈拉沙漠裡的人,也不可能完全和水斷絕聯繫吧。”

  “那怎麼還是找不到他呢?”

  “應該是差一個契機。……他大抵已轉生了很多次,那一世的記憶片斷恐怕已如浮光片影,但我堅信他一定會在某個時間恢復一點印象……”

  不待他說完,女郎從身後抱住了他,把臉貼在他背上。“那,那個契機,幾時會發生呢?”

  “不知道。”東方紫張開手,輕輕按在落地玻璃上。“或許明天,或許明年,也或許三年兩載……”

  女郎低低而滿足地笑起來,“那在它出現以前,你不能趕我走……”她身體忽然軟起來,柔若無骨,蛇一般地糾纏著,滑動到他胸前。她開始魅惑地用牙齒輕輕咬開他黑色絲質襯衫的鈕扣,帶著一種求歡的妖媚,“紫……”

  在西方文學故事中,有一個瘸腿的魔鬼,他帶著男主角飛遍全世界,揭開屋頂,讓他觀看屋子裡芸芸眾生間發生的種種故事。

  在東方紫和那蛇女郎顛鸞倒鳳的同時,遙遠的千里之外,同樣的大都市一角,一幢高級住宅區的小樓,倘若也揭開它的屋頂,那可以看到在一張大大的床上,一個年輕的男孩正驚叫著醒過來。

  做了惡夢。

  他滿頭滿臉的汗,胸膛劇烈起伏。

  太逼真了,簡直象是身臨其境。

  半晌,那種心悸的感覺才慢慢平復下來,他定一定神,橫手去擦額上豆大的汗珠。怪不得人說飽肚睡覺,特別易做惡夢。都是中午吃得太多了。

  呯地一聲,有人不客氣地一把推開房門,一個五官俏麗的少女探頭進來潑辣地沖他瞪眼睛:“李展航,樓下都聽得到你怪叫,你連睡覺都這麼不安生?”

  展航看她一眼,沖她呲一下牙。“那你呢?你和同學煲電話粥一扯扯四五個小時,電話都快要融化又怎麼說?”

  少女喝一聲,一下子從門口鑽了進來:“掂起我的過錯來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姐姐?噫?”狀似火爆地挽高袖子。

  展航一骨碌從床上爬起,立刻也擺出一個備戰接招的姿勢,起勁兒地道:“WHO怕WHO?來呀,來。”

  “造反了你。”姐弟倆立刻扭成一團。

  兩人從小打到大,對方有什麼損招是再清楚不過了,正僵持不下鬧得不可開交處,門口忽然慢悠悠傳來一下一下清脆的掌聲。

  兩人的身體動作,頓時就一下子急凍住,只剩兩雙眼睛你望我、我望你,都是一副見鬼了的神情。

  回頭望去,只見門口不知何時已站了個高大的男子,正似笑非笑地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們。

  “……大哥。”兩人吞了口口水,態度立刻就老實了許多,各自放手,互相整理衣服以示姐弟情深,異口同聲地解釋,“我們鬧著玩兒的。”

  展翅啊一聲,原來如此。點一點頭。

  展翹見勢不對,眼珠子一轉,“我……突然想起我有一個重要的電話。”立刻藉機就想開溜。

  “展翹。”老大悠悠地開口,似定身咒,剛才還似一隻潑辣小獸般的少女只得無奈地站定,“是,大哥。”她低聲下氣地問:“有什麼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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