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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邊仿佛也覺得很遺憾。

  男人只覺得頭一陣陣地發昏,半晌才聽到自己在問:“什麼時候的事?”

  那邊回想了一下,“……上個禮拜天晚上。他打電話來說的,一直很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們這邊辭職都要提前提出來的,他辭得這麼急,後面的半個月工資就不好發給他……”

  男人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那人絮絮叨叨地說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反反覆覆腦子裡就想著‘上個禮拜天晚上’那句話。

  他知道了。

  喬慧臣已經知道那晚發生過什麼事了。

  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刑鋒已經完全明白過來。

  應該是在他過去拿解酒茶的時候,或許還要早一點,是他在浴室里的時候,喬慧臣不知怎麼的就已經知道了。

  關於他是怎麼知道的——刑鋒沒弄懂。

  明明他把現場收拾得那麼乾淨,連室內的空氣都用空氣清新劑噴過。而喬慧臣醉成那副樣子,也不太可能保留當晚的記憶才對。

  (在若干時日之後,男人不無試探地問起這個問題。

  起初喬慧臣只是白他一眼,不說。

  男人很耐心很賴皮很有探索精神地繼續追問,終於令得喬慧臣投降,道出答案。

  “你給我換了內褲……”喬慧臣的聲音有點顫抖,幾乎是從牙fèng里逼出來的。

  “哦……”男人若有所思,“這個問題,我本來是想如果你問起的話我就告訴你是餵你喝水的時候被你打翻了濺濕了褲子才幫你換的……”

  “……褲子下面也有痕跡……”

  “……你是說吻痕?”男人遲疑了一下,“你……認得出……那個?”一個處男怎麼會對吻痕有所了解呢?

  喬慧臣黑著臉哼了一聲。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你以為我沒做過就不知道什麼叫‘種糙莓’嗎?!你以為我沒做過就會把那些痕跡當成被蚊子咬的嗎?!更何況……

  “上面還有你的牙印兒……”

  ……

  男人終於沉默了。

  ……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好吧,不管他是怎麼知道的,反正他是知道了。

  他既沒發脾氣,也沒大吵大鬧。兔子的特性就是膽小啊,一有風吹糙動,立刻逃得飛快!所以他連問都沒有問他,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馬上就象中了一箭似的爬起來跑掉了!

  說什麼家裡有事叫他馬上回去?自己當時怎麼就沒看出來他蒼白的臉色不是因為宿醉而是因為震驚過度呢?不是自己的眼神不夠好,實在是喬慧臣掩飾的工夫太高,知道自己被同性非禮心中一定很驚慌吧,但他居然還能沉住氣跟他說什麼‘好好休息’?

  行啊喬慧臣,連疑兵之計你都對我使出來了!

  第22章

  依刑鋒的能耐,要把喬慧臣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來其實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

  雖說有個成語叫‘狡兔三窟’,但象喬慧臣這種既膽小又有一點自閉的兔子他充其量又能逃去哪裡呢?也只有跑回家裡躲起來一途了。

  不過這幾年國家正在進行舉世矚目的三峽大移民,這項政策對重慶主城區的居民或許沒有什麼影響,但對下面區縣的老百姓來說影響就大了,該遷的遷、該拆的拆,背井離鄉,有些地方甚至是整個縣城都搬了家。

  刑鋒看過喬慧臣的履歷表,但表上填的家庭地址現在早就被淹沒在長江水平面之下了。看起來似乎已經沒有頭緒,不過,說到這裡就不能不提我國那長期被排華人士抨擊的戶籍制度。

  在公安局,有一個下屬部門叫戶政科,專管各地戶口資料。老百姓遷戶口、辦身份證、小孩出生上戶口,都要和這個部門打交道。

  當然了,戶口資料是機密的,不是想查就可以查得到的。它一般不對外,就算是律師或者法院的人去那裡調查嫌犯背景例如家有幾口人有無曾用名是否坐過牢某年某月某日從何處遷來又某年某月某日往何處遷去之類,那也要帶上單位的介紹信。對執法機關的人尚且如此,對一般老百姓那就更加嚴格了。沒有一點能耐能讓你查戶口?

  刑鋒的能耐就不止一點點。

  他豐富的人脈網絡和社會閱歷,別說長期關在象牙塔的喬慧臣遠遠不能比擬,就連一般人那也是望塵莫及。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遍布五湖四海,要在這些人中找幾個手上握權可以幫得上忙的,那真是太簡單太簡單的一件事。

  根本就不需要費什麼勁,一個電話,幾句閒話,喬慧臣現在的家庭地址就被當成人情給報了過來。

  拿著寫了地址的紙條,男人想:是時候去找他了。

  距離事發之日也有這麼好幾天了,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的情緒緩衝,再大的震驚和衝擊也該平復了吧,他應該可以冷靜下來聽他解釋了。

  於是,在一個周末的早上,男人開著車踏上了他的追獵之旅。

  座落在長江邊的小縣城,山明水秀,空氣濕潤。沒有大城市那種繁忙的快節奏,這裡的生活是悠閒的、有條不紊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也只有這樣的環境才養得出喬慧臣那種不求上進只想平淡的性格。

  喬慧臣的家是很普通的公寓樓,一大片房子四十多個單元都是移民還房。因為有著相同的經歷、相同的遭遇,又都是差不多的時間搬到這邊來的,所以鄰居之間很快就熟悉起來。隨著國企不斷倒閉下崗職工的增多,年輕一點的還忙著為生活奔波,上了點年紀手上又有退休金的空閒時間越來越多,怎麼打發呢?於是就開始自發組織起來,每天早上傍晚打打拳、跳跳舞,娛樂生活安排得相當豐富。

  刑鋒找來的時候,剛好喬父喬母都在樓下的平地上鍛鍊,家裡就只有喬慧臣一個人。

  最近幾天天氣很熱,只有早上那兩三個小時最涼慡,加上他家的房子樓層高,挨著長江邊,河風吹送,正好睡覺。

  喬慧臣被敲門聲驚醒,以為是父母鍛鍊回來了,也沒從貓眼裡看一看門外的人是誰,打著呵欠睡眼惺松地就開了門。

  “怎麼不帶鑰——”毫無心理準備地看清了門外那人,最後那個字咕咚一聲就吞了回去變成一聲驚嚇的‘呃’。

  他沒有想到刑鋒會找來,更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找來,所以,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壞了!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他根本就沒想過把門呯地一聲關上——這麼失禮的行為象他這樣的人是從來都做不出來的。

  刑鋒也沒想到迎接他的居然是這樣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樣。松松垮垮的棉質白汗衫,下身是又寬又大的短衫褲,頭髮睡得有點亂了,迷糊慵懶的眼神讓他電光火石間就想起了那一晚。

  在這種關鍵的時候作這種聯想是很不合適的,因為很容易就讓他的眼睛裡流露出赤裸露骨的欲望。而這種時候這種欲望若是被喬慧臣察覺到的話對整件事非但一點幫助都沒有,反而會更加雪上加霜。

  所以刑鋒眼睛一霎,立刻就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他用一種很正經、很沉穩、一副‘我是來辦正事的’語氣問出來:“可不可以找個地方我們好好談談?”

  他沒有提出要進去坐,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敏感時刻,喬慧臣是絕對不敢跟他獨處的。尤其,是在一間有床有沙發很適宜犯案的房間裡。所以他首先就拋出誘鉺——我們不獨處,我們去外面,我們找個人多的地方你放心了吧。

  果然,雖然有點猶豫,但瞄了瞄外面金燦燦的陽光,聽了聽鼎沸的人聲車聲狗叫聲,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景向給了喬慧臣莫大的勇氣。何況家裡確實不是談話的好地點,他終於同意地點了點頭。

  “……我先去換件衣服……”說完,忽然象意識到什麼,頓了一下,又有點遲疑。

  男人很理解他這種遲疑,於是馬上又說了一句話穩定軍心,“我就在這兒等你。”

  雖然有點失禮,但這種時候喬慧臣也顧不上這麼多了,點了點頭,跑進浴室洗漱一番,然後換了衣服,取過鑰匙和他出去。

  因為太意外,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的心臟一直呯呯地跳著,有點不敢相信,亦有點疑惑。

  為什麼刑鋒會找來呢?

  是想解釋嗎?

  說一時糊塗?

  或者……拿錢堵他的嘴,叫他不要說出去?

  知道這種事法律是管不了的。所以他應該不怕他告,而是擔心會對他的名聲有損吧。

  那如果他真的給他支票的話,自己是要接受還是很有骨氣地丟回他臉上呢?

  一路上喬慧臣緊張地思索著,心中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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