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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遜輕描淡寫:“我掰了塊木片下來。”

  “木片?”

  “床腳上的。”

  張妍溪愣了愣。

  蔣遜問:“後來他們放你出來的?”

  張妍溪搖頭,又點頭:“算是吧,是賀川找到了我,把我救出來的,他們不好再關著我。”

  蔣遜問:“是不是很怕?”

  “怕,怕的要死,我病了很久,看了很久的醫生……”張妍溪看向她,笑了笑,“我要是指甲像你這樣了,我一定疼得哭死了,你看,我手指上就劃了那麼一道小口子,就疼得要命。”

  蔣遜隨口道:“我皮糙肉厚。”

  張妍溪一愣,忍俊不禁。

  蔣遜把菜裝盤子裡,說:“人和人不一樣,你做了十年公益,換作我,一定做不到,所以別跟人比。”

  張妍溪不說話,細細打量蔣遜。

  她其實看過蔣遜很多次,除夕那回打量過她,這兩天也時不時的會看她,她不打扮,不講究,長得很漂亮。

  張妍溪眼前銀光一晃,蔣遜彎腰撿起地上的菜葉,一枚銀戒從她衣服里垂了下來。

  她說:“我那個時候以為你真是司機。”

  蔣遜說:“我就是司機啊。”

  張妍溪搖頭:“我也希望你是,可女人的直覺總是很靈,賀川那個時候就喜歡你。”

  蔣遜挑眉:“你喜歡他什麼?”

  “不知道……”張妍溪笑了笑,“可能是身邊的男人少,只有他看起來比較合適。”

  蔣遜往外面望了眼,那男人正在跟別人說話,一個個都抽著煙,他就手上拿著一個小糖罐轉來轉去,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也側了下頭,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會兒,又錯開了。

  蔣遜問:“你跟他有過約定?”

  “什麼?”

  “除夕那天晚上,你問他那句話還做不做數,他三十五歲前不定下來。”

  張妍溪一愣:“你都聽見了?”

  “嗯。”

  “不算約定……”

  “那是什麼?”

  張妍溪反問:“他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張妍溪搖了下頭:“沒什麼,不算約定。”

  蔣遜沒繼續,她把菜下鍋炒了,張妍溪給她打下手,無意中又瞥見了她掛在脖子下的銀戒,說:“項鍊很漂亮……河昌買的?”

  蔣遜想起她去過河昌,認得彝族首飾不奇怪,她說:“不是,在雙鞍縣買的。”

  “哦……”

  菜出鍋了,盛盤準備端出去,張妍溪叫住她:“蔣遜……”

  蔣遜端著盤子回頭:“嗯?”

  張妍溪說:“除夕那天,我問他作不作數。”

  “我記得你說過,35歲前不會定下來。”

  “……”

  “作數麼?”

  張妍溪輕聲:“他說了,你聽見了嗎?”

  蔣遜搖頭:“沒聽見。”

  “他說……”

  賀川像知道有人偷聽,看了眼衛生間的方向,放輕了聲音:“看我怕不怕。”

  “什麼怕不怕?”

  “有了怕的事,才會想活下去,定下來。”

  蔣遜點點頭,沒什麼表示的走了出去,賀川坐在桌前,後腦勺長眼,搭了下她的腰,繼續跟對面的人說著什麼。

  蔣遜把菜放桌上,那幾人迫不及待地站起來動筷子了,賀川握住她的手,低聲說:“手藝還不錯。”

  “你還沒試就知道?”

  “聞得出來。”

  蔣遜笑道:“狗鼻子啊……賀川!”她話沒說完,指了下他的鼻子。

  賀川揚了揚眉,手指一抹,是血。邊上的王瀟喊:“呀,流鼻血了!”

  阿崇立刻跑了過來:“低頭!低頭!”

  賀川擺了下手:“行了!”

  蔣遜說:“我給你拿毛巾!”

  手抽了出來,賀川抓了一下,沒抓到,看著她跑遠了。阿崇父親問:“你身體最近怎麼樣?”

  蔣遜的手機響了起來,她順手拿起來接了,沒聽見樓下的人說話。電話那頭是石林,語氣低沉:“你現在在哪裡?”

  蔣遜奇怪:“寧平啊。”

  石林說:“明天回來趟。”

  “怎麼了?”

  蔣遜聽見那邊的回答,腳步慢了下來,拿到毛巾下樓,她電話還沒掛,賀川似乎已經止住血了,她把毛巾遞過去,賀川接了,朝她手機瞟了眼。

  蔣遜對電話那邊說:“好,知道了。”

  掛了電話,她輕聲跟賀川說:“石林打來的,說酒店裡的員工之前湊了一萬給我爸,我爸結果沒去醫院,把錢花了,那血塊還在腦子裡,今天他暈倒了……”

  蔣遜頓了頓,才道:“沒救活,要料理他後事了。”

  ☆、第68章

  一桌子的人都驚住了,王瀟不可思議:“蔣姐姐……”她沒見過蔣老頭,但她聽她表姐提起過,形容起來就是“極品”二字,這些事也不過就發生在十多天前,現在活生生的一個老頭一眨眼就沒了。

  賀川握住蔣遜的手,對眾人說:“今天先到這兒,晚了,都休息吧!”

  “哎,那我們先回旅館了。”王媛媛先站了起來,收拾了一下東西,那幾個人沉默著跟著收拾,走前都跟蔣遜說了句“節哀順變”。

  蔣遜含笑點頭,看起來不甚在意。

  賀川起身上樓:“走。”

  蔣遜跟在他後面,看著他拿在手上的毛巾,說了句:“擦擦鼻子。”

  見他抬起胳膊擦了一下,蔣遜問:“血止住了?”

  “嗯。”賀川回了下頭,把手一伸。

  已經上了樓梯,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中間差了兩格台階。賀川鼻子下的血跡已經擦乾淨了,他一言不發地等著蔣遜。

  蔣遜把手放到他的手心,他握住了,放慢腳步,牽著她上樓。

  樓梯窄,不能並排,賀川手心裡的重量沉甸甸的,後面的人似乎卸了力,把重量都放到了他手裡,賀川握緊了,進了屋,後面的人說:“宵夜還沒動,你不餓?”

  賀川回頭:“你餓了?”

  “有點。”

  “……等著。”賀川按住她腦袋,把她挪到邊上,重新走了出去。

  蔣遜喊:“我要粥!”

  賀川抬了下手。

  粥端上來了,他順手拿了兩碟小菜,房間就一張凳子,他坐書桌邊,蔣遜盤腿坐床上,要吃菜了,她把碗一遞,賀川自動給她夾一筷子。

  蔣遜餓了,很快就吃完了,賀川把空碗擱書桌上,再把自己剛擦過鼻子的毛巾扔給她:“擦擦。”

  蔣遜嫌棄地拎起來,換了一面抹了一下嘴巴,聽見賀川問:“家裡還有什麼親戚?”

  蔣遜答:“沒什麼親戚,我表叔他們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為什麼?”

  “做人太缺德,誰都看不上他。”

  “也沒個朋友?”

  蔣遜搖頭:“沒。”

  賀川想起在巴澤鄉那晚蔣遜接到的電話,問:“就是上回摔的那一跤?”

  “嗯……”蔣遜扯了扯襪子,說,“血塊沒清,今天在山下那間酒店暈倒了,員工發現他的時候已經遲了,送到醫院搶救了半個小時,沒救活。”

  她想到什麼,笑了下:“挺活該,大家湊了一萬給他看醫生,他居然全拿去吃喝嫖賭了。”

  她笑得不咸不淡,也不知是真笑假笑。看不出來,賀川靠過去,摸了下她的頭,問:“明天走?”

  蔣遜沒應,似乎在思考,頭低著,手放在了腳踝上。賀川瞟了眼,她今天穿的是黑襪子,天氣漸漸轉暖,她沒再穿兩雙,這雙襪子伴著她從明霞山走到木喀,再從木喀走到寧平,大腳趾那裡已經干硬變黃。

  半晌,他聽到一句:“嗯,明天走。”

  沉默一會兒,賀川問:“一個人能行?”

  蔣遜立刻道:“行,又不是第一次辦這個了。”

  說完了,蔣遜開始整理東西。

  她只有賀川給她買的幾件衣服,其餘什麼都沒,用袋子一裝,輕輕鬆鬆就能上路。賀川坐邊上看著她疊衣服,她干慣了家務,衣服一拎一折,一件就疊好了,又快又整齊。

  賀川問:“回去還要請親戚?”

  “嗯,總要打電話問一聲。”

  “你媽那邊的親戚呢?”

  “我媽那邊的就算了,都是遠房親戚,跟老頭子沒半點關係。”蔣遜瞟了他一眼,問,“對了,你怎麼流鼻血了?”

  “上火。”

  “吃什麼了上火?”

  賀川隨口道:“昨晚沒做。”

  蔣遜踢了他一腳,賀川笑笑,把她腳握住了,給她脫了襪子:“這破襪子別穿了。”

  “哪兒破了?別亂扔!”

  賀川給她擱邊上,替她捏了捏腳底:“怎麼樣?”

  “挺舒服的。”蔣遜往後躺,胳膊撐著床,把腳擱他腿上。

  賀川低頭捏著,說:“待會兒看看航班,明天讓武立送你去機場。”

  蔣遜不在意地說:“嗯,你忙你的。”

  第二天天沒亮,蔣遜就起來了。沒開燈,她掀開被子,輕手輕腳跨下了床,進了衛生間把門關上了,她才開了燈。

  刷牙刷到一半,門就開了,她望著鏡子,含著牙膏說:“吵醒你了?”

  “沒,憋醒的。”

  賀川過去撒尿,尿完了,站蔣遜背後洗了個手,洗完也不走,兩手撐著水池盯著鏡子。蔣遜低頭吐水,頭髮垂下來了,正要撩起,後面的人先她一步幫她撩了。

  蔣遜繼續刷牙,賀川握住她胳膊,湊到她脖子邊親她。她身上這件睡衣不合身,又長又大,袖子和褲腿都卷了好幾層,紐扣開了兩顆,低頭就能看見春光。

  賀川吻了一會兒,她衣服都已經半脫了。洗了洗牙刷,蔣遜扯下邊上的毛巾,轉了個身摟住他的脖子,說:“趕時間,武立車子都到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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