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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了馬上被刪,沒用。”賀川問,“你在幹什麼?”

  蔣遜回:“洗臉。”

  蔣遜剛準備擰毛巾,門裡很快進來一個人,把毛巾奪走了,用力擰乾,扔回給她,直接出了衛生間。

  蔣遜擦了擦臉,抹了下毛巾架,把毛巾掛了上去。

  賀川正在鋪床,動作麻利,蔣遜幫他套了個枕頭套,鋪完了,賀川回到書桌,打開抽屜,拿了塊玉佩出來,邊解繩子邊說:“過來。”

  “嗯?”蔣遜走過去。

  賀川問:“戒指呢?”

  蔣遜從外套口袋裡掏了出來。賀川解開了紅繩,把它穿了進去,剛要打結,就聽見蔣遜說:“等會兒。”

  他停手,看著蔣遜抽走繩子,帶傷的指頭靈活的在連著銀戒指的繩子上編了起來,很快編了一個漂亮的繩結,把戒指固定住了,再在頭上套了個圈,讓賀川用打火機燒出一個球形的頭,一個扣就弄好了。

  蔣遜把紅繩塞他手裡,轉過身說:“幫我戴上。”

  賀川頓了會兒,看了看手上那枚刻著豹子的銀戒指,慢慢給她戴上了。他親了下她的耳朵,蔣遜就勢靠到他懷裡。

  對面是鋪著深藍色床單的單人床,牆上是一排紅通通的獎狀,獎狀下的牆上還有鉛筆塗鴉的痕跡,陽光靜靜灑落。

  冬天快過去了。

  ☆、第63章

  晚上武立打包了飯菜回來,大家糙糙吃完,各干各的。

  時間還早,蔣遜睡不著,房子裡沒電視,她只好躺床上一個人玩手機。床小,邊上的人一靠下就占了一大半,她往裡擠了擠,說:“出去點。”

  賀川往邊上挪了挪屁股,垂眸看著筆記本電腦,問她:“在玩找茬?”

  蔣遜說:“不是,在玩消消樂。”

  “又換了?”賀川敲了幾下鍵盤,問,“那是什麼?”

  蔣遜說:“消滅小動物的。”

  賀川瞄了眼,只看見屏幕上一堆河馬、狐狸、貓頭鷹和青蛙,四周像放煙花一下,挪一下消幾個,很快就死了,蔣遜重來。

  他笑了下,搖了搖頭,繼續看了會兒電腦,等過了大半個小時,他把電腦一闔,隨手扔到了床腳,問:“你這關闖了多久?”

  蔣遜說:“半個多小時?”

  “第幾關了?”

  “343關。”

  賀川放下枕頭,躺下來抽走她的手機,問:“怎麼玩?”

  蔣遜說:“你想玩?”

  “闖過這關睡覺。”

  蔣遜靠過去:“就剩一次機會了,想接著玩得花錢買精力瓶。”

  賀川說:“來!”

  蔣遜點著屏幕小聲指導他,瞎貓碰上死耗子,居然一次闖過,蔣遜笑道:“行啊你!”

  賀川把她手機扔書桌上,說:“幼稚!”

  蔣遜指指牆壁:“哎,你這行字怎麼回事?”

  賀川順著手指看去,獎狀下面有一行鉛筆塗鴉,畫的亂七八糟不知什麼東西,還有一行幾乎看不清的小字,他皺了皺眉,靠過去仔細看了看,終於看清了,那幾個歪歪扭扭的字是:吳春芳,我愛你。

  賀川神情自若:“小時候寫的,記不清了。”

  蔣遜問:“幾歲的時候?”

  “誰記得,應該是小學。”

  蔣遜似笑非笑:“幼稚!”

  小心眼子!賀川幫她脫了衣服。

  天氣不算冷,房間裡還打了空調,事後兩人出了一身汗,又重新洗了個澡,蔣遜沾床就睡,賀川拍拍她的屁股,見她沒反應,他才把燈關了,也跟著睡下。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後半夜,邊上的人突然下了床,她剛落地,賀川就把她攔腰一扣,半睡半醒問:“去哪兒?”

  蔣遜聲音沙啞:“喝水。”

  賀川睜開眼,坐了起來,捋了下她的頭髮,就著月光打量她:“哪裡不舒服?”

  蔣遜搖頭:“沒事,有點胸悶。”

  賀川把床頭燈打開了。

  蔣遜赤|裸裸地坐在床邊,眉頭微蹙,臉色不太好,賀川往陽台一瞄,立刻下了床。

  陽台門已經關死了,邊上的窗戶卻沒有關嚴,還露了一道fèng,他把窗戶關緊,穿上衣服褲子走了出去。蔣遜問:“去哪兒?”

  “拿點東西。”

  賀川很快回來,手上拿著一壺水和一台空氣淨化器。

  蔣遜接過他遞來的熱水,喝了一口,胸悶頭暈好多了,她問:“怎麼回事?”

  賀川朝窗外示意了一下:“在排廢氣。”

  蔣遜懂了,默不作聲地把熱水喝完,問:“你不喝?”

  賀川拿過她手裡的杯子,倒了一杯喝了幾口,喝完問:“好點了?”

  蔣遜點點頭:“好多了。”

  賀川親了親她光|裸的肩膀,蔣遜躺在他懷裡:“每晚都會排廢氣?”

  “嗯,三更半夜排幾個小時。”

  蔣遜說:“白天沒聞到。”

  “春節放假時間長,一直沒開工,空氣好了點。”

  蔣遜想了想,問:“明天你打算做什麼?”

  賀川揉著她的胸,心不在焉地說:“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7點不到,寧河岸邊鋪起了一塊紅色橫幅,年輕人分發水彩筆,起初只有十幾二十人來,時間越往後推,來的人越來越多,水叔舉著擴音喇叭喊:“金錢滿袋,良心狗叼!萬人|簽名,還我家鄉!金錢滿袋,良心狗叼!萬人|簽名,還我家鄉!”

  村民們一個個排著隊簽字,寧河岸邊被擠得人山人海。

  上午11點,由一個四五十歲的齙牙男領頭,一幫五十餘人的村民隊伍來驅趕參與者,辱罵、搶橫幅、動手,很快就演變成了一場亂戰。寧河岸邊的小賣部二樓,一部手機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

  中午12點,網絡上第一個帖子出現,圖片和視頻正是一小時前的鬥毆場面。

  下午2點,第一個帖子被刪除,同一時間,數十個帖子又在不同的平台出現了,並且更新了後續內容,提及河昌警方已介入調查德升集團綁|架傷人案。

  下午3點,繼續更新,德升集團徐某某已被警方通緝。

  下午4點,村民體檢單被公布網絡。

  下午5點,預告將爆出德升集團驚人黑|幕。

  第二天,網上帖子被刪除。

  早上9點,村民們用建築垃圾把德升集團的一分廠和二分廠堵了,年輕人站在高高的垃圾山上,舉著擴音喇叭喊:“究竟要死多少人,才能喚起你們的良知!我要怎麼保護我的親人,怎麼捍衛我的家鄉!”

  齙牙男罵他:“你他媽活膩了!”

  村民沖他:“你要錢不要命,你給他們做事,遲早死在他們手裡,抱著錢躺棺材吧!”

  齙牙男擼袖子:“你媽|逼的給我站出來!”

  喊聲不絕於耳:“究竟要死多少人,才能喚起你們的良知!我要怎麼保護我的親人,怎麼捍衛我的家鄉!”

  中午12點,三台挖掘機開始鏟走建築垃圾,有人擋路,直衝不讓,水叔受傷了,引起民憤,村民們把挖掘機堵了。

  下午2點,被刪除的帖子死而復生。

  下午3點,一個中年婦女面對著村民們大聲說:“你們不要養家,我還要養,我還要養兩個小孩,養我爸媽和公公婆婆,我小姑、我姨媽一家,全都在裡面工作!你們問問你們家裡人,哪些人不是在裡面工作的,我們寧平鎮,全都是靠了這家工廠,裡面將近一萬個員工,村子裡除了出去工作的,年紀大的,哪些人不是在裡面上班?就連劉根水也是在裡面上班!他為什麼造反?因為他把他兒子的病賴在工廠頭上,勒索不到錢,所以才造反,你們還聽他的!你們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你們在工廠里做事的家人想想!”

  村民們猶豫了。

  水叔趕回來,捂著剛包紮好的傷口,紅著眼睛大聲喊:“我不要一分錢,我要公道!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我今天跟你們拼了!我死在這裡,你們把我的屍體抬到電視台,抬到中|央,一定要曝光他們!”

  水叔一個猛衝,直接撞向路燈柱,邊上的人趕緊攔他。

  “你瘋啦!”

  “快拉開水叔!”

  “我們跟你們拼了!你們一幫狗|娘養的的!”

  蔣遜站得遠遠的,靠著商務車,給那邊拍了幾張照,邊拍邊問:“王瀟呢?”

  阿崇在車裡更新帖子,說:“玩兒去了,別管她!”

  蔣遜不知有沒有聽見,她頓了下,把鏡頭拉近了,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孫懷敏正站在路對面,臉色陰沉的看著她,邊上還站著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蔣遜饒有興趣地朝她一笑,她捏了捏拳,昂起頭走了,那男人跟了上去,連連回頭,朝蔣遜看了兩次。

  編輯部里。

  一個男人對著電腦說:“哎,你們看看這個有沒有新聞價值?”

  邊上的人問:“什麼?”

  “德升集團污染事件。”

  “哦,這個啊,我昨天就看見了,不是帖子都被刪了嗎?哎對了,昨天還說會爆什麼驚人黑幕,黑幕呢?”

  “屁,什麼都沒有!我看是唬人的,就算有他也不敢爆。”

  “算了算了,跟我們八竿子打不著,寧平得多遠啊!”她突然想到什麼,轉了下椅子問後面的人,“哎,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在那邊的省台幹過?”

  對方不理人,她連叫了兩遍:“高安!高安!問你呢!”

  高安回頭:“是,九年前我在那兒的省台。”

  福利院裡。

  院長奶奶哄著一個孩子:“你最乖最聽話,已經過完年了,媽媽也要工作了,媽媽工作好了,又能回來看你了。”

  孩子哭哭啼啼:“不要……我要媽媽……”

  院長奶奶抱著她,摸摸她的頭:“你都是大孩子了,怎麼還能哭呢?”她往房門口望了眼,那人正低頭刷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你快走吧,你走了她過一會兒就不哭了!”

  那人似乎沒聽到,院長奶奶又喊了遍:“妍溪啊,妍溪?”

  張妍溪回頭。

  院長奶奶笑著說:“你快走吧,忙你的去,工作結束了再來看冬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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