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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兒覺得十分低落。可是他從小便跟在少爺身邊,以前在鄉下時,少爺身子不好,總是有氣無力,但對他也是十分疼愛,還讓他和朱兒跟著自己一起念書。後來少爺大病之後身子漸漸好了起來,忘記了許多事,但對自己仍是疼愛有加。秋兒從小便覺得少爺的話是不會錯的,在他看來,少爺的話就是聖旨。所以雖然心情低落,但秋兒仍然乖乖地聽話。

  在去蒼州的路上,發生了那樣可怕的事情。秋兒衝出車外,要去保護少爺,卻發現自己手無縛雞之力,還差點連累了少爺。幸好王爺及時一箭,救了少爺。

  司錦一把把他拉到身後,他瞪大眼睛,看著司錦一劍狠厲地割斷面前刺客的咽喉。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司錦。冷酷的身手,沈著的表情,靈敏的速度……

  秋兒忽然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他。雖然他們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大半年,可還是相知甚少。秋兒第一次,對他產生了畏懼和防備的心情。

  秋兒(下)

  到了蒼州的第一個晚上,秋兒實在太累了,竟然糊裡糊塗地睡了過去,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他醒過來後,匆忙跑到屋外伺候,卻見司錦出來,對他道:“王爺王妃趕路累了,還在休息。這裡沒有什麽事,和我去廚房吧。”

  秋兒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他隱隱感覺氣氛不對,可是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許是剛剛來到這個荒僻簡陋的地方,大家都不習慣吧。

  少爺傍晚的時候才回來。神色十分憔悴,衣服全都濕透了,上面還滿是泥土。秋兒心中詫異,卻沒敢多問。少爺在書房獨自坐了整晚,臉色蒼白。

  他很擔心,一直在書房外守候。天亮的時候少爺出來,看見他在門外,愣了一愣,然後微笑道:“我沒事,傻孩子。去睡吧。”

  秋兒雖然聽少爺這麽說,卻覺得還是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他私下去問司錦,司錦卻不告訴他。

  他們就這樣在蒼州住了下來。他覺得不僅少爺變了,王爺似乎也變了。可是二人到底哪裡變了,他卻隱隱的說不出來,只覺那二人之前似乎比以前更生疏,又似乎比以前更親近。

  少爺常常會在王爺不注意的時候凝視著他,而王爺,也常常會在少爺看不見的時候,流露出一種淡淡的,近似悲涼的憂傷。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悠閒而靜雅。

  秋兒並不覺得在這裡有多麽難過,畢竟他從小就是陪伴少爺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因而對這種鄉下的清閒日子十分熟稔和適應。不過樣樣都強的司錦卻十分不習慣。他的穿著打扮,說話辦事,還有生活習慣,處處都透露著京城的影子。若是主子們也就罷了,但像他這樣伺候人的雙侍,在這種鄉下地方就會吃虧。

  沒有人比秋兒更了解,在鄉下人守舊頑固的思想里,雙侍,尤其是大房裡的雙侍,是多麽的不乾淨……

  那天司錦去鎮子上辦事,秋兒要陪著他去,他卻說不用,很快便回來。於是秋兒留下來幫少爺釀酒,可是直到了傍晚,也未見司錦身影。秋兒擔心,跑到小鎮上接他,誰知剛剛走進鎮子,便看見司錦被幾個地痞堵在巷口。

  “小美人,裝什麽嫩。誰不知道你們這些大戶人家的小侍都是不乾不淨的。和哥哥玩玩,哥哥喜歡你。”

  “滾開!”

  “喲!脾氣還挺大,不愧是京里出來的,就是夠味。”

  “還是辣味。”

  “哈哈哈……”

  幾人放聲大笑,把司錦圍在中間。秋兒認出其中一個是當地縣太爺的侄子。他們第一次來鎮上買貨,那家夥便色迷迷地盯上了司錦,想不到今天看司錦一個人進城,竟帶人堵在了這裡。

  司錦臉色微白,額上急出冷汗。其實以他的身手,這幾人不在話下。可前些日子出去辦事,和幾個來歷不明的探子交過手,受了些內傷。這幾日又正逢他身上不舒服,內息紊亂,無法運功,此時竟渾身虛軟,有些力不從心。

  他心裡大急,抱緊手中的東西,戒備的盯著面前不懷好意的幾人。他們在這地界還都小有勢力,司錦不想給主子們添事,便盤算著怎樣逃脫出去罷了。誰知正當他要與這些人繼續周旋時突然一個人影沖了過來。

  “秋兒!?”司錦大吃一驚。

  秋兒小臉氣得通紅,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沖這那幾個人便撲了過去。

  “你們這些無賴!嘴巴不乾不淨,還想侮辱我司錦各個,我和你們沒完!”

  “秋兒,快住手……”

  “啊呦呦,來了個小情人……”

  “敢說我們是誣賴?!教訓教訓他!”

  “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秋兒!秋兒……”

  場面混亂成一團。司錦本來準備手裡的暗器怕傷到秋兒,也撒不出去。

  眼見秋兒拼了命似的毫無章法地和那些人渾人廝打,身上早已挨了數拳數腳,不由大急。推搡擠拿中,竟扯不出那固執的小子。司錦最後急了,不得不勉強運氣功力,出手點了那些人的穴道,抓住那仍不依不休的小子跑出了鎮子。

  “呼——呼……司錦哥哥,你放開我,我要好好教訓教訓那些混帳。”

  司錦使勁拽著他的手,靠在樹旁休息,啐罵道:“傻小子,是你教訓他們,還是他們教訓你!”

  “可是司錦哥哥乾乾淨淨的人,他們竟然那樣侮辱你。我、我……|”

  司錦心中一動,抬眼望去,只見秋兒渾身是傷。臉上青青紫紫,衣裳都扯破了,雙眼卻氣得通紅,滿臉憤怒。

  司錦忽然心中一軟,有股酸酸柔柔的情緒莫名地膨脹開來。他輕聲道:“秋兒,你司錦哥哥本來便是伺候人的雙兒,有什麼乾淨不乾淨,讓人說幾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是的,司錦哥哥是好人是最乾淨的…他們、他們是壞人!他們渾說就不行!”秋兒小臉漲得通紅那模樣竟似氣得要哭。他突然猛力甩開司錦的手道:“我要回去找他們算帳!絕不允許他們再這樣羞辱你!”

  司錦大急,忽然捂住肚子哀叫:“哎呦!好疼……”

  秋兒跑了兩步,聽見他的喚聲,連忙回頭,又匆匆跑了回去。

  司錦抱著肚子,一臉痛苦道:“我肚子痛。大概是剛才跑得太急了。哎呦……”

  秋兒一聽這話,立刻把剛才報復的念頭拋在腦後,扶住他道:“我扶你回去。我們快回去讓沈大夫幫你看看。”

  秋兒現在個子已經和司錦一般高,竟隱隱比他還高了點。他怕司錦不舒服,一時忘了避嫌,緊摟住司錦的纖腰,半扶半抱著他往回走。

  司錦渾身一陣發燙他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即便當年宮內的內侍調教也是淺嘗輒止,兼之他八面玲瓏,為人處事確有手段,何曾這般被人占過便宜。可不知為什麼,心中竟隱隱喜悅,甚至…還充滿了期待。

  番外——祭天

  皇帝祭天的大隊,晃晃悠悠地向天下第一山——岳山行去。從京城到岳山約二十來天的路程,但因皇巡的淄車行重,人馬眾多,皇上又不肯走水路,所以速度很慢,拖了近一個月才行入東山省境內。

  華麗的十六乘御輦行駛速度很慢,也很穩健,從外面看就是一個行動中的金房子,高貴奢華,透露著主人天子的身份。

  “混帳!這個李晏朕讓他去查江洲水患,他卻把朕的幾品官員全殺了個乾淨連江洲兵馬總兵都不放過!”

  皇上把新呈上來的奏摺往矮几上重重一扔,倒在靠墊上喘氣。

  樓清羽拿過摺子看了看,淡淡道:“那些貪官污吏趁著水患天災魚肉百姓,殺一不足以儆百。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

  “好!他用得好手段,爛攤子卻要我來收拾。”

  “皇上不必動氣,李大人也是為了百姓社稷。再說有封王爺和隋將軍在,應該不是問題。”

  皇上怒道:“他殺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卻把江洲內的官員殺了十之八九,你讓我回朝後如何處理?難道還要誇他殺得好殺得對!我大齊內全是貪官污吏,全是統統該殺的……唔……”

  “怎麽了?”樓清羽連忙上前扶住他,手在他腹上輕輕撫摸。

  “你別那麽激動,小心身子。”

  皇上也不說話,捂著腰腹倒在軟榻上,任由樓清羽幫他按摩腰背,緩解身上的不適。

  樓清羽見他仍然擰著眉,面色不大好看,取過一旁的藥爐,將剛剛煎好的藥倒了出來。

  “該喝藥了。”

  皇上厭惡的望了藥碗一眼,別過頭去:“不喝!”

  樓清羽嘆道:“別跟身子過不去,快快趁熱把藥喝了。”

  “不喝!朕說了不喝就不喝!”皇上厭煩地揮手,撞翻了樓清羽手中的藥碗。

  金漆鏤花的上好銀碗跌落到雪白的地毯上,潑了一毯子藥汁,御輦內登時滿是藥味。皇上臉色一變,捂著嘴撲倒軟榻邊上乾嘔連連。

  樓清羽原氣得臉色發青,卻見皇上這樣子,忙取過痰盂給他接著,伸手在他後背拍撫。過了片刻,忍不住皺眉道:“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為何總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皇上好不容易停下來,直起身子捂著肚子道:“你是心疼我呢?還是心疼孩子?”

  樓清羽扶他躺下,道:“我說心疼你,你信不信?”

  皇上冷笑:“什麽時候樓貴妃對朕這麽在意起來了?”

  樓清羽又好氣又好笑,在他高高隆起的肚腹上輕拍兩下,道:“我不在意你,這個孩子哪來的?”

  皇上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面色卻緩和了些。

  樓清羽又倒了一碗藥,送到他面前,道:“江洲府的事你就別再擔心了。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選了李晏,又賜了尚方寶劍命他便宜行事,便給他些信心。何況現在江洲府情況不比往常,大換血有利無弊,對朝中和後來的人也有個警示。現在不高興的只有你和朝中的眾人,而高興的卻是天下百姓。孰重孰輕你分不清麽?”

  皇上沈吟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好了,快喝藥吧,待會兒童兒要來請安了,別讓他看了笑話去。”

  皇上皺眉,端起藥碗一點一點喝了。

  “躺下歇會兒,舟車勞頓的,再不注意休息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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