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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個月第幾次了,沈拓只要喝醉就給她打電話。

  喝醉酒的人一般都會表現的和平時不同。有的人是酒後大睡,有的人是凶態畢露,有的人就是瘋瘋癲癲愛折騰,而沈拓就鍾愛找她聊天。這也是下雪那天,余蒙冷靜後判斷出他在裝醉的主要原因。

  以前就是這樣,只要喝醉酒就拼命打她電話,竟說些不著邊際的事。

  被人騙鑽雞圈、被老師罰站、被叫家長等種種人生糗事,在余蒙這裡,他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余蒙一開始聽他講還求知慾很強,後來熬不住了,勸他去休息,他一副要哭的腔調。余蒙只能頑強聆聽下去。後來為了躲避他的午夜鈴聲,余蒙特地關機睡覺。可曾想寢室其他人的手機被沈拓打了個遍,非讓她起來接電話。

  余蒙為了不給室友找麻煩,只能繼續經受他的摧殘。

  “你那邊太吵了,我聽不清你說話。”余蒙裹了裹毯子,再努力聽也聽不清沈拓的話。

  “走開,別碰我……你摸哪兒呢……臥槽!”

  嘈雜的音樂聲,混著若隱若現的人聲,荼毒著余蒙的耳朵。

  “你現在在哪裡?”余蒙聽他那邊的動靜,越聽越不對勁。

  “我,我不知道。”

  余蒙隔著話筒,聽到他打酒嗝,下意識拿開了手機。

  等她再問話,話筒里傳來的已是嬌俏的女聲。

  “喂,是你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是集吃、喝、玩、樂、放鬆為一體的服務性場所。”女聲說完,周圍人譁然,笑聲明顯傳到了余蒙耳朵里。

  她抑制發火的衝動,溫和有禮追問:“那這服務性場所具體是哪種呢?”

  “夜店。”

  夜店!!!

  “你是誰,手機怎麼在你手裡?”

  聽到夜店,余蒙瞌睡跑了一半。這兩貨到底在給她搞什麼么蛾子!去夜店應酬,好知道享受。

  “她是我招來回答你問題的,我剛才講故事講到哪兒……我又忘了……”

  沈拓磕磕絆絆又說了起來,余蒙沒心情聽,氣急攻心,直接把手機靜音,氣呼呼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殺到了紀飛塵住所。

  “我是讓你帶他見世面,不是讓你幫他失身的,你這也太過分了。你自己愛玩就自己玩,幹嘛非得帶壞他。”余蒙情緒高昂,此時紀飛塵在她眼裡,就像教壞自己孩子的壞人。

  “我哪裡是去玩,合作方非得在那裡談生意,我有什麼辦法?再說你家那位本來也不是啥好人,誰帶壞誰還說不定呢。”紀飛塵可不背這個鍋。

  “談生意不能在酒桌上,非得去那麼鬧騰的地方?你就不能和他們商量下。”余蒙又不是沒跟著去過,她才不信紀飛塵的片面之詞。

  “商量了,所以今天不去了。”

  “意思是事情還沒談妥?又要去哪裡?我也要去!”

  “你恐怕不能去,我們要去澡堂搓桑拿。”

  “你找的都是什麼客戶,不是去夜店就是去澡堂?你耍我呢?”余蒙怎麼想都覺得不靠譜。

  “人家老闆就愛喝酒蹦迪搓桑拿,我有什麼辦法?”紀飛塵言辭鑿鑿,顯得自己怪委屈。

  余蒙說不過他,打電話讓沈拓別理紀飛塵。沈拓說做事要有始有終,等他和這個顧客談好合作,就和紀飛塵劃清界限。

  余蒙見他終於聽勸了,身心舒暢,就隨他再任性一回。

  水霧瀰漫的澡堂。

  沈拓穿著薄衫杵在按摩椅邊。

  肥頭豬耳的胖老闆把澡巾甩給他,要他幫忙搓背。

  沈拓嘴角微動,思忖片刻,老實地給他搓起來。

  胖老闆坐在椅子上,眼珠亂轉,瞅著沈拓高大的身體,吃不准要不要繼續進行危險的動作。

  紀飛塵在一邊若有似無的摩擦雙掌。

  沈拓聽著身後的聲音,冷笑一聲,手下加重了力道。

  “哎呦我日,你個龜兒子,要搓掉老子一層皮哦!”胖子藉機發火,嗓門飆升。

  沈拓無助地站著,任他唾沫噴濺。

  “哎,你去把它撿起來。”

  胖子趁他垂頭空隙,忙若無其事把身邊的肥皂撥拉到地上,喊沈拓去撿。

  “撿肥皂”的行為在男性中,尤其是對素不相識的人,是一種間接性的人身侮辱。

  沈拓挑眉,抿唇,沒做出任何行動。

  “你給老子撿起來,老子就和你簽合同。”胖老闆等不耐煩,拋出了誘餌。

  周邊有人聽到動靜,也聚眾起鬨,“撿起來!撿起來!撿起來!”

  沈拓往紀飛塵的方向看了下,那人正津津有味看熱鬧,似乎不打算出面阻止。

  沈拓粲然一笑,“行,那感情好。”

  他活動著指節,在眾目睽睽下,朝著胖老闆就是一拳。

  胖老闆被揍得鼻血四溢,不斷向外呼救:“紀老闆救我!紀老闆!”

  圍觀的人即使快速把他們分開,胖老闆臉上也掛了彩,黑青一片。

  他癱在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哀嚎聲。而沈拓早趁亂離開,不知去向。

  紀飛塵揉著太陽穴,已經能預想到某人對他的鞭撻。

  余蒙發現沈拓最近很奇怪。

  見了她,總是眼神躲閃,肢體忸怩,整個人變得娘們唧唧。

  余蒙想給他搭話,他一副我很受傷,讓我靜靜的架勢,搞得余蒙張不開口。

  余蒙無奈,只能從林寂桐這裡旁敲側擊。

  林寂桐告訴她,沈拓心理出問題了,天天往學校的心理輔導中心跑。

  “那天回來以後,他覺得自己很髒,說看到我們這些男的就噁心,他還給自己搭了個床簾,不讓我們看他換衣服。”

  余蒙腦子迴蕩著這句話,憂心忡忡找紀飛塵算帳。

  “你那天到底對他做什麼了,我讓你教他商業知識,不是讓你想辦法……掰彎他的!”

  余蒙心裡很慌,一邊想著不可能,一邊又忍不住多想。

  “如果他那樣就彎了,那他性向也太不□□了。”紀飛塵早料到那人會把這件事大做文章,沒想到給他玩這手,也是夠狠的。

  “當初我把人交給你,我是怎麼說的,你看看你做的,哪一件不是公報私仇?”余蒙以往的積怨爆發了。

  “我公報私仇,就他也配?他醉酒你就以為是我搞鬼,那我告訴你,我壓根沒逼他喝酒,他自己非要喝,我有什麼辦法?我總不能縫上他的嘴吧,我每次扶他回家我不累嗎?”

  “強詞奪理。”

  “得嘞,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對你來說本就是無足輕重的。”

  “你太讓我失望了。”

  余蒙說完,難過地走了。

  紀飛塵苦笑,“你又何嘗不令我失望,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

  他對沈拓雖有不滿,除了嘴上碎他幾句,也沒對他做太過分的事。明明是沈拓故意喝醉賣慘,導致余蒙誤會他。他才找人想教訓下他,沒想到教訓不成,反被他將了一軍。

  他的苦,他的冤,又與誰說?誰又肯信?

  晚飯過後,余蒙來宿舍樓找沈拓。

  “你現在好點了嗎?”

  見沈拓下樓,余蒙小心翼翼地問他。

  “不好。我覺得世上的人都很髒,很臭。”沈拓神色不安,似乎在恐懼什麼。

  “那我呢,我也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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