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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秦]愛比死更冷

  (1) 小舞

  我慢慢推開了這間平房的墨綠色窗戶玻璃,看見了小舞,她正沉靜地坐在李子樹的樹蔭中盪著鞦韆,悠閒地看著一本書。雖然離得遠遠的,我還是從封面依稀認出,她看的是才出版的一本恐怖小說。現在的女孩怎麼都喜歡看恐怖小說呢?我覺得有點納悶。

  透過樹蔭的午後陽光斜斜地投射在小舞的身邊,在她的身體邊緣形成了一層薄薄的光暈,她的長髮被染成了淡淡的金黃色,顯得那麼恬靜。她那套淡紫色的碎花長裙拖在了地上,可她卻恍然不覺,她一定沉浸在了那本恐怖小說構築的意境之中,無法自拔。

  關上窗,我打開了CD機,裡面悠悠地傳出了一首歌。一個剔透的男聲無限冷漠地唱著:「我一心接近,來到了水中央,突然沒了的臉,呼喊你,你靜默漸無力自拔,我這身通通濕透,拼命在顫抖……」

  我的身體漸漸被一絲寒意席捲,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不知這感覺由何而來。

  我轉過身,滿手汗液。推開了窗,小舞已經不見了,樹蔭下只有一個空著的鞦韆,悠然地盪著,低垂著掠過草坪,草坪上嫩幼的細草微微搖晃。

  我租住了一對夫妻在城市近郊的一間平房,這裡一共有三間房。大的一間是那對夫妻的房,男的叫李誠,女的叫霍瞳。我住了一間小的,另一間小的租給了音樂學院的學生,小舞。

  我與李誠霍瞳夫妻倆是在西雙版納認識的,那個時候我在那裡寫生,而他們則是在旅遊。我和李誠年齡一樣,長得差不多高,就連體形也很像,好多人都說我們就像一對兄弟。而事實上,我們也一見如故。當李誠說他在城市郊外有一套院子,院子裡還長了兩棵很高大的橘樹與李樹,我就欣然地與他們回了城市後,租住了他的房間。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呢?我說不上來。也許,與小舞有關吧。

  或許,小舞正在成為什麼人的獵物吧?我暗暗這麼對自己說。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2)李誠

  我和李誠常常在我的屋子裡一起喝酒。他有時會看著我畫畫,我最喜歡站在窗台前,畫著院子裡那兩棵茁壯生長著的橘樹與李樹。當我把墨綠色的顏料塗抹在畫布上時,大色塊總讓我情不自禁地頭暈目眩。

  在那個時候,我就會推開同樣墨綠色的窗戶玻璃,看著窗外的草坪。小舞常常都會坐在草坪中的那副鞦韆上,一邊盪著,一邊看書。

  小舞很漂亮,漂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所以我常常都會避開她的眼神。

  而在那個時候,我也常常會聽到李誠不由自主吞咽一口唾沫。唾沫在滑下喉腔的時候,總是會發出渾濁的聲響。

  李誠看著小舞離開鞦韆時,裊裊婷婷的背影,常常都會自言自語地說:「我總有一天,一定要搞定她!」

  他從來沒有在我的面前掩飾過他的欲望,或許他真的覺得,我就是他的兄弟吧。我為自己有這樣的兄弟感到噁心不已,所以我常常會在喝醉了酒的半夜甦醒後,撫著骯髒的馬桶邊緣,不停嘔吐,直到綠色的苦膽汁從我的喉頭噴薄而出,落進旋轉的水流中。

  李誠在附近的一家藥物研究所工作,據說是負責物料的進出。不過我對這並不關心。我只是一個畫畫的匠人,每天畫些可以賣錢的工藝畫臨摹品。通常我畫的都是山水風景,靜物仕女。這樣的畫不需要太好的技法,只需要看上去漂亮,所以以前若干大師的名作成了我拷貝的樣品。

  不過,我並不希望自己做一輩子的匠人,我想畫出一幅真正屬於自己的畫。

  所以,我在偷偷地畫著一張油畫,是一張永遠只屬於我的油畫。也許,也會屬於小舞吧。

  是的,我畫的就是小舞。

  自從我在窗邊看到了小舞,我就被她吸引住了。雖然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但是每天晚上,我都會夢見她。

  夢見與她一起在草坪上光著腳丫,盪著鞦韆;夢見與她一起討論,她正在看的那本小說,其中的技法與細節;夢見她來作我的模特,露出她曼妙的身材……

  甚至,我夢見了與她交歡,無與倫比,絕對的顛峰。

  可是,我卻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會成為現實。

  估計會很難。小舞還是美得那麼咄咄逼人,每當與她視線對接的時候,我總是會毫無底氣地避開她的眼睛。

  我的心,有些隱隱的疼痛。

  (3)霍瞳

  走出平房,我的眼前頓時一盪。雖然為了滿足我作畫的環境,李誠在我的房間裡裝上了日光燈,但是平房裡始終有種陰冷潮濕的感覺,讓我心中惶惶不安。

  只有走出房間,我才會嗅到一絲清新的味道。

  不過,在這清新的空氣中,我卻嗅到了一股與之截然相反的,濃郁得如焚琴煮鶴一般的香水味。這是一種叫「毒藥」的香水,據說價格不菲,此刻正從李誠的妻子霍瞳身上瀰漫了出來。

  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是的,我對香水過敏。小舞從來都沒有塗抹過香水,但每次經過她身畔的時候,我卻總可以嗅到一絲淡淡的體香。

  這體香,讓我迷醉,深陷,不可自拔。

  平心而論,霍瞳長得也不錯,身高與小舞差不多,乳房也和小舞一般挺拔在胸前。只是可惜了她那張臉,實在是太難看了。如果那天使來形容一個女人,那麼她一定是臉部先著的地。五官沒有次序地擠在了一起,鼻子有些歪,嘴巴有點斜,一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線,臉上生出一條條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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