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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上好壞。”衛玠憂心忡忡,樂廣可比晉惠帝之前在盪陰受的傷嚴重多了,“至今都沒有醒來,晉疾醫說,老師一把年紀,能不能挺過來要看老天的意思。不過,他暫時醒不過來,興許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用遭受那血肉外翻的錐心之痛了。”

  也不知道抓了樂廣的藩王和樂廣有多大的仇,才會下這樣的狠手。

  “有晉疾醫在,你老師一定會好起來的。”拓跋六修安慰衛玠,全然沒問衛玠剛剛為何在庭院裡與小師妹屏退左右的私下聊天。

  倒是衛玠一股腦的主動全都說了出來,他不想與拓跋六修有一絲一毫的誤會。

  “你說這成都王到底打算做什麼?”衛玠不是沒見過心思深沉又或者是心狠手辣的人,但是能對自己也狠心如斯又心思深沉的人,衛玠只服成都王。衛玠很怕成都王還包藏著什麼他們所猜不到的禍心。畢竟魏晉多產蛇精病,真不能用一般人的心思來隨意衡量揣測。

  拓跋六修對此有個大致的猜測,卻不敢肯定,只稍微透了個心思給衛玠。

  衛玠一愣:“這有可能嗎?”

  “為何不可?”拓跋六修反問,“若換做是我,我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反正不管如何,他暫時與咱們是一條船上的利益共同體,至少在進攻洛陽的事情上他還是會盡心的。至於那之後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衛玠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洛陽皇宮裡的人:“出兵的時間定了嗎?”

  “定了。”拓跋六修點頭,多一個字都不肯說。

  衛玠氣鼓鼓的看著他:“你明知道我問的是具體的時間。”

  “快了。”拓跋六修還是這麼個讓人憋氣的回答。

  衛玠怒了:“今晚你去給我睡書房!”

  拓跋六修當即便利索的起身,抱起捲軸離開了,一點點留戀都沒有。

  衛玠愣在原地,臥槽,這是個怎樣的發展?!有點不太對勁兒啊。他左思右想,還是沒能摸清拓跋六修沒由來的抽風的理由,最後只能請來兄姊,進行感情諮詢。

  兄弟對視一眼,均露出古怪的神情。

  “到底怎麼了?是我做錯什麼了嗎?你們到是快說啊。”衛玠實在是不明白兩個大老爺們談戀愛,為何也會如此心累,有什麼說什麼不好嗎?

  棗哥拍了拍衛玠的肩,語重心長道:“阿翁教了你一切,卻獨獨忘了他自己也是個感情廢。”

  武賢法師擦拭著她重於千鈞的法棍,眼皮都沒抬一下的道:“我覺得我在感情問題上就夠糙夠遲鈍的了,沒想到阿弟還能用這種委婉的方式來安慰我,佩服,佩服。”

  衛玠:“……”你們要是再這樣陰陽怪氣的,咱們可就沒辦法愉快的當親人了!

  突然覺得拓跋六修也是蠻可憐的棗哥,難得站在了“弟妹”一邊,他問衛玠:“我聽說成都王帶了個胡人女子來,硬說是拓跋六修的未婚妻?”

  “是有這事。”衛玠如實回答“他估計是在試探六修,幸好六修機敏,沒上當。”

  “你是如何表現的呢?”棗哥循循善誘。

  “我當然是信六修啊。”

  “是啊,他沒讓你受一點委屈,你自然是信他的。”武賢法師插話道,“那你呢?阿弟,咱們家可是門風清正的人家,搞不來那些左擁右抱的。別怪阿姊說你,在這種事情上,我再疼你,也還是覺得拓跋六修做的更對一些。你要是敢學舅舅早些年間那樣的做派,可別怪我也讓你長長記性!”

  僧棍閃著比刀劍更加可怕的光芒。武賢法師讓人長記性的辦法,實在是太可怕了!衛家兄弟不自覺的一起打了個寒戰。

  衛玠尤其害怕,趕忙搖頭,雖然還是不明白兄姊的意思,卻也是連連保證一定乖乖聽話,不去沾花惹糙。

  啊,沾花惹糙!

  “拓跋六修連那胡人女子的面都沒見,你和你小師妹呢?”這般的瓜田李下,行事實在是不妥。

  “阿姊你是說當時六修也在?”

  “你自己琢磨吧。”武賢法師擦拭完僧棍,在空中刷刷揮舞了兩下,武器破空的聲音嗡嗡作響,聽著就讓人膽寒。

  “我、我這就去和他道歉。”

  棗哥攔下衛玠:“現在去,解釋也要變成掩飾了。”他招招手,對衛玠擠眉弄眼道,“來來來,讓阿兄教你點夫妻之間必須懂的事兒。”

  衛玠臉頰微紅,如上等的血玉,一直蔓延到了脖頸,小聲道:“阿兄,那些事兒我早曉得了。”

  武賢法師一個巴掌就呼到了衛玠的後腦勺上:“想什麼呢?他說的是相處之道!衛小玠,幾年不見,你花花腸子多了不少啊。說,是誰帶壞了你?!”

  但凡是家長,就沒有不偏心的,武賢法師也是如此,衛玠有些出格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衛玠教了什麼壞朋友。雖然說衛玠的心疾已經好了不少,但病灶並沒有徹底拔除,最好還是要清心寡欲,可不能跟著那些生性奢靡的世家子弟學成一樣的東西。

  本來準備給弟弟說一下如何用“別說話,吻我”這招來緩解夫妻矛盾的棗哥,默默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裡,假裝自己也是個坐懷不亂的正經人物。

  他對弟弟說:“為兄怎麼會你教你那些旁門左道呢?我要說的是不要在氣頭上去找死,等他冷靜一晚上,你第二天再去化解矛盾。送個早飯啊,遞個洗漱的帕子啊,反正是要先伏低做小一番,把他逗笑了,氣消了,你再解釋,懂?”

  說完,就輪到衛玠和武賢法師一起面色微妙的看向棗哥了。

  總覺得棗哥對這個套路熟悉的有些過分啊,平日裡肯定沒少這麼氣大嫂庾氏吧?嘖,久病成醫啊。

  “喂喂喂!你們這是什麼眼神?!”衛璪有些不開心,他好心好意來獻策,他們怎麼反而打趣起他了?越說越生氣的棗哥,乾脆就站起來離開了,與其看他弟弟笑話他,還不如抓緊時間去和兒子培養感情呢。

  直至衛璪離開小院,都仿佛還能聽到他那一弟一妹從屋子裡傳來的笑聲,啊啊啊,真是討厭死了!

  當夜,衛玠還是聽從了衛璪的建議,給了拓跋六修一個冷靜的時間。

  第二天,下人一臉激動的來稟報:“郎君,郎君,咱們贏啦!”

  “……”what?

  衛玠終於發現他上當了,什麼吃閒醋、鬧脾氣,拓跋六修是那樣的人嗎?他根本就是藉機生事,連夜帶隊去攻打了洛陽。那些胡人並不像想像中的厲害,又有宮中的公主們策應,可不就得趁他病要他命?兵貴神速!

  未免成都王又整出什麼么蛾子,這樣的突襲才是最合適又快捷的。

  ——何時出兵?

  ——快了。

  可不是快了嘛,當晚他就帶隊跑了!

  圍困了數月的洛陽大劫,就這樣在一夜之間悄然落幕,很多人都如衛玠一般,眼睛一閉一睜,還沒有都沒明白呢,就聽到事情解決了的好消息。

  拓跋六修戰神之名,再一次傳遍四海,震懾寰宇。

  順便一起出名的還有在幕後“運籌帷幄”的王濟,以及衛家的女戰神武賢法師,只那一夜,武賢法師就成為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理陰影,眾生噩夢。本該慈悲為懷的一身黑色僧袍,卻比厲鬼索命還要嚇人。

  武賢法師站在白馬寺大門前的石燈籠旁,好似渾然不覺,只隨意幾下,甩掉了棍上的血跡,在地上留下了點點梅花。

  在衛玠還在氣全家合夥瞞著他的時候,歐皇已經歡天喜地的抱著他的寶貝太子親了好幾口了。

  太子面無表情,進行無聲的抗議,奈何他傻爹從小就沒點亮過看人臉色的神技,他只能任由傻爹親他,抱著同樣是一臉不情願被抱的“小太子”,繼續互相傷害。

  同樣被瞞在鼓裡的還有成都王夫妻。

  成都王笑的依舊是那麼鎮定自若,沒有把內心深處的慌張表現出分毫,他甚至還能見fèng插針的對自己的皇兄編排道:“這拓跋將軍可真有個性,也不知道他事先可有和皇兄說?”

  不等歐皇開口,太子已然打斷道:“皇叔多慮了,拓跋將軍一心為民,忠心耿耿,他做什麼自然都是先經過父皇同意了的。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告訴的,您說對嗎?畢竟連孤和孤的老師都不知道呢。”

  “太子說的是。”成都王很懂得什麼叫能屈能伸。

  歐皇見兩人說完了,終於輪到了他,這才很開心的說:“朕之前確實是知道啊。六修很有個性,朕很欣賞,他和小娘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您竟然真的知道?

  太子和成都王這才真正覺得意外了。

  歐皇歪頭,不明所以的反問:“為何你們覺得朕不知道?拓跋卿家和延祖什麼都不會瞞著朕噠。我也答應了要替他保密,不能告訴別人,免得小娘擔心,他的心疾不能擔驚受怕。”

  晉惠帝其實也不是完全守不住秘密的,端看他想不想了。只要涉及到衛玠,看他之前攢太子少傅那個秘密的程度就知道了,他還是能很給力的。連皇后都沒說,因為他反而怕他身邊這些與衛玠交好的人忍不住要告訴衛玠。

  成都王這才想起來,即便拓跋六修再膽大妄為又如何?晉惠帝身邊還有個忠心耿耿的嵇紹嵇延祖呢。

  太子心中對拓跋六修那點小彆扭徹底煙消雲散。

  當日下午,拓跋六修就風塵僕僕的再次趕回了北邙,說是要恭迎聖駕回京,實則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衛玠。

  如今你終於可以安心睡下了吧?他想。

  即便衛玠掩飾的再好,拓跋六修也還是早就發現了,自打聽到洛陽被圍,衛家無一人逃出的時候,衛玠睡不著覺的毛病就再次犯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宿一宿的睜著眼睛,都快把自己折騰成了精神衰弱了,卻偏偏還覺得他掩飾的很好,無人可知。

  哪怕只是能讓衛玠提前一秒回到正常人應該有的身體狀態,拓跋六修都會去拼命,並甘之如飴。

  有些人喜歡把愛表現在嘴上,有些人喜歡把愛表現在行動上。

  拓跋悶騷一直都是後者中的戰鬥機。

  作者有話要說:

  來個許久不曾出場的人物小介紹好了:

  衛玠:男主受,一個很努力的花瓶【泥垢

  拓跋六修:攻!!!(一個字就夠了)

  樂廣:衛玠的老師,人稱樂令,寒門出品的清談領袖,“杯弓蛇影”這個典故的當事人之一,衛老爺子的好基友之一。在歷史上,樂廣的大女兒嫁給了成都王當王妃,小女兒嫁給了衛玠當嫡妻。如今,大女兒還是成都王妃,小女兒卻只是衛玠的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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