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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次還是省略這個毫無意義的環節吧。”衛玠笑,不以為恥,反以此為榮。他努力這麼多年,為的就是一個列會的參與權而已,他不會隨便發表意見,但他覺得他具有最起碼的知情權。棗哥成長為如今的傻白甜,衛家的大人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不讓孩子知道,絕對也要占一定比例的原因。

  棗哥連宅斗都沒怎麼經歷過,又怎麼抵得住外面世界的冷風冷雨?

  王戎會讓王衍一起回頭,將信將疑的看著衛玠。

  衛玠端坐於原地,笑的依舊是那麼人畜無害,仿佛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比星星還要閃耀的屬於人性的光輝。

  王戎和王衍真的很難把這樣的衛家三郎,和任何與“城府”、“狡猾”等有關的詞彙聯繫起來。他們承認,衛玠在清談玄學方面是個人才,小小年紀就已經能把王澄噎的半天說不上來一句話,也能把一些他看不順眼的人戲弄的像是沒頭的蒼蠅……哦,現在明白了。

  王衍拂塵一甩,側頭對衛玠問了一句:“我能替我弟弟問一句,他哪裡惹到你了嗎?”衛玠以前看來不是真的只是單純反駁王澄,而是在故意找茬,他們竟然到今天才反應過來!

  衛玠眨眨眼,無辜回看,一雙黑眸就像是洗過的夜空,不染絲毫塵雜。

  王衍捂著胸口想,衛玠長大了這還得了?他趕忙看向衛恆,幫助自己擺脫衛玠那張過於容易給人洗腦的臉。順便用眼神問衛恆,能給點提示嗎?

  衛恆指了指衣服。

  王衍這才恍然大悟,試著對衛玠猜測道:“因為他總是裸著嗎?”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不過,我確實比較關心他的身體健康,寒冬臘月的,多少穿上點吧。”要不拓跋六修就真的要變成午夜凶靈了。衛玠一臉我真的很為王澄世叔著想的表情。

  果然是因為這個!!!

  以前怎麼完全沒有發現衛玠對此有意見呢?這樣的偽裝,這樣的忍耐,衛玠這孩子有時候真的蠻可怕的誒……我喜歡!王衍心想道,怪不得我們能成為五友,嘿嘿:“不過,現在是春夏之交啊。”

  “春寒料峭。”衛玠早有準備。

  “我會讓他以後注意……不要再讓你關心他的身體的。”

  衛玠含蓄的笑了笑,還是那麼文弱溫雅,甚至帶著點孩子氣的害羞。白皙的脖頸沒入交領右衽,顯得整個人更加白皙纖細。一身楝花色的逢掖衣,就像是將朦朧的月色穿在了身上,舉手投足間正應了那句龍駒鳳雛。

  “好看嗎?”衛玠特意秀了一下他的新衣服,這是他最後和謝鯤決定出來的洛陽太學的新校服。

  逢掖衣是孔子愛穿的一種服飾,袖子寬大的特色又很符合時下的流行,簡直是將儒學與玄學結合的最佳典範。既保住了洛陽太學儒家的堅持,也隱晦的不至於讓玄學無法接受。講真,以前衛玠一直以為古人穿衣服的款式蠻單調的,後來才發現是還是個現代人的他太沒有見過世面。

  “說實話,你有穿什麼不好看的時候嗎?”王衍覺得就衛玠這臉,哪怕他紅配綠都能引領新的時尚cháo流,學衛玠披著羽衣的風氣已經席捲全國了。

  王衍家有個遠房侄子,因為家庭環境好,有些過於富態,也學衛玠弱不勝衣的披著羽衣……那畫面美的王衍至今一想起來就辣眼睛。他當時可算是明白了何為東施效顰。

  “咳。”衛瓘不得不打斷了衛玠和王衍詭異的談話走向,坐在他眼前的真身是他的孫子和這一代的清談領袖,而不是哪一家的閨中密友嗎?再給他們點時間,是不是還要打算討論一下傅哪種粉比較顯得更白又不傷皮膚?

  傅粉?是的,不要懷疑,傅粉的風氣在魏晉名師圈是十分流行的,這也是何晏引動流行後造的“孽”之一。

  幸好衛玠本身夠白,不需要傅粉。不對!打住!

  “廣陵王殿下意欲何為?”王戎開口,將大家的關注點終於集中到了本應該集中的地方。這才這晚他們低調的聚集於此的目的,不是衛家到底誰才是下一代的繼承人,又或者怎麼穿衣打扮。王戎開的這個口,也等於是默認了衛玠可以旁聽。雖然年紀是小了一點,但……王戎自己就是個人所共知的神童,很能明白衛玠這種想要早早加入家族核心圈的心,他那個時候若有個開明的像是衛瓘這樣的祖父了,嘆,往事不可追啊往事不可追。

  王衍則在心裡默默給衛璪點了一排蠟,有衛玠這麼一個弟弟,長得好又聰明,衛璪沒被比到土裡,真是生命力頑強啊。

  咳,廣陵王。

  實在是這傢伙太好對付了,讓人提不起什麼真正的如臨大敵的感覺啊。

  廣陵王司馬遹到底打算幹什麼,其實已經顯而易見了。他想一女嫁兩家,呃,不對,是一夫娶兩妻。也不算是真的娶,他只是想通過一個簡單的羊脂玉,就吊住朝中頗有權勢的衛王兩家,甚至也許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更多的被許以了羊脂玉的世家。

  【廣陵王一定去浙江或者深圳、廣東深造過。】拓跋六修如是評價了廣陵王的做法,批發搞的很專業啊,【不知道在X寶上買東西,看見是這三個發貨地區的產品時要多加注意嗎?】——拓跋六修真的是個十項全能的靈。

  廣陵王之所以一玉分兩家而有恃無恐,是因為羊脂玉上沒有真正能指向廣陵王的印記,也不是他本人給的玉,而是通過下人,事後他完全沒有一推二五六的全盤否認,哪怕鬧將起來,也是有人惡意陷害,與廣陵王這朵小白花沒有任何關係。

  廣陵王覺得各家為了女兒的名譽著想,在事情沒有成功之前肯定也是不會大肆宣揚的,誰曾想……

  至於廣陵王如今為什麼這麼著急的用一個懸而未決的妃位,來想要與各個世家拴在一起,衛瓘和王戎幾乎是在知道這件事的瞬間就明白了。

  這一切源自於晉武帝最近抽風的一條密詔——他授意衛瓘等老臣請立太孫。

  但衛瓘、王戎、王渾這些老油條,卻沒一個願意在新太子妃還沒過門前,就上趕著去沾上這種事情。不僅賣力不討好,還容易白白惹來一身腥。

  新太子妃出身泰山羊家,這也是個魏晉時期十分著名的名門望族,說起來,羊家和衛家通過和家,還有了些七拐八拐的親戚關係,羊家和司馬家也有。世家圈就是這麼亂,咳,還是單論吧。

  新太子妃叫羊獻容,她是的曾祖父官至太常,祖父官拜尚書右仆she(衛玠的外祖父王渾曾任尚書左仆she,尚書省說了算的就這麼幾個人);更不用說羊家還曾過一個大將軍羊祜,晉武帝當年想要伐吳卻遭到群臣反對的時候,羊祜、張華一武一文,是晉武帝堅定不移的伐吳後盾,羊祜去世前,推薦了杜預繼承他的位置,而杜預也成為了西晉能夠打敗吳國的關鍵人物。

  簡單來說就是,羊家不好惹。

  雖然如今羊家在朝上已經沒什麼能特別拿的出手的人物了,羊獻容的父親只是尚書郎,但他們家曾經的輝煌,卻也讓他們在朝中有著足夠的人脈關係網。輕易不能得罪的。

  眼見著羊獻容就要入主東宮,朝中的老臣除非是和羊家過不去的,才會在這種時候請立太孫。

  天知道晉武帝又想要搞什麼么蛾子。

  但不管如何,以衛瓘為代表的老臣們,是絕對不會同意這麼做的。如果司馬衷沒有嫡子也就算了,廣陵王庶長子的身份也還能稍微站得住腳,但新太子妃還那麼年輕,她怎麼可能和太子不會有自己的孩子?若這個時候立了太孫,那未來的嫡子怎麼辦?

  雖然說朝堂上是玄學一家獨大,但在嫡長制方面,大家還是很傳統的更重視嫡子的。

  “所以,這位年輕的殿下,以為通過一個還未落到實處的聯姻,就能讓我們為他賣命,請立他當太孫?”別開玩笑了好嗎,誰會那麼傻。衛恆嗤笑出聲,先不說他女兒樂不樂意嫁,縱使衛熠真的願意,在沒有確定廣陵王一定會和衛熠結婚前,誰會不見兔子就撒鷹?

  王戎隱晦的看了一眼他的從弟王衍,這裡可不就有個傻的?

  王衍正配合衛恆哈哈大笑,順便用眼神跪求他哥別揭他的短,他老婆真的很想女兒能當皇后,他能怎麼辦?

  幸好,在沒有真的被耍的團團轉之前,他們先發現了這個秘密。給誤打誤撞的王澄同學記個頭功。

  “然後呢?”

  然後自然是想辦法回敬回去,欺他衛王兩家無人嗎?!人的野心會隨著地位增高而水漲船高,這是不可避免的任性,但若野心大於了自己的能力,就該吃些苦頭了!

  “我是說各家女兒的婚事。”

  “先低調擇婿吧。”等事後再一起讓廣陵王明白,世家女不是他想娶,就一定樂意嫁給他的。

  廣陵王難得不知道當年連晉武帝廣擇良家女充實後宮的時候,都有無數世家女寧死不屈嗎?皇帝又怎樣?看不上就是看不上!這就世家的驕傲!

  哪怕司馬家也算是個世家,也依舊有大把的世家女看不上。

  【這段歷史是真的,你知道現在的皇后胡芳嗎?】拓跋六修沒事幹,只能用科普來刷一刷存在感,作為一個背後靈,他自然有他讓衛玠時時刻刻關注他的生存之道。

  衛玠當然知道胡芳,現在的胡繼後。這位據說曾也是艷冠六宮的大美人,是讓十分得晉武帝喜歡的楊元後都視作人生勁敵的存在。當年楊元後一力主張讓自己的從妹楊繼後入宮,就是不想讓胡芳成為皇后。誰曾想到最後對太子不好的反而是楊繼後,沒有兒子的胡繼後如今與司馬衷倒是處的不錯,一力主張讓太子繼位,因為她覺得太子心地好,不會刻意為難人。

  對此,衛玠只能嘆一句造化弄人了。

  【胡芳和晉武帝之前的故事,可以簡單敘述為,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女人不喜歡我,很好,小妖精,你引起了我的注意。】拓跋六修繼續道。

  “……”???

  胡芳是武將之女,性格豪慡又耿直,初入宮時,把一切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魏晉這個時期選妃還是很隨意的,沒後來那麼多規矩。就是晉武帝看上誰了,就把紅色的絲線系在誰的手腕上,然後就可以收拾收拾入宮了。

  胡芳入選時,當即就崩潰了,從殿上一路哭到了殿下。

  旁邊的人勸她,哪怕你不想嫁給皇帝,也不要把悲傷表現的這麼明顯啊,皇帝又不是聾子肯定能聽見。

  胡芳卻表示聽見就聽見唄,我連死都不怕,更何況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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