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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興文一急,連忙辯解道:「師尊,我……」

  「可是徒弟啊,這人心如何算計得准?」宗主搖了搖頭,「你以為自己樣樣都算計好了,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罷,他五指凌空一握,手中出現的,赫然便是一方錦帕。

  應興文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宗主手中。

  「這是你扔下,卻被藥峰弟子撿了回去的。」宗主冷冷看他一眼,「蘅櫻仙子贈你傀儡,以錦帕包裹,這錦帕於你沒有半分用處,你隨手扔了,殊不知你瞧不上的心意,卻有人萬分珍重。」

  見應興文面色忽地慘白,宗主便知道自己半點沒有猜錯,「還有那檮杌血,看似處處與你無關,可卻處處與你有關,我也不需要別的證據。徒兒,只消你向天道起誓,說此事與你無關,我便依舊信你。」

  依應興文所想,宗主最是講求證據,只要自己處處都撇乾淨了,自然查不到自己頭上來,卻怎麼也沒想到,師尊竟會以此相逼,當下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宗主卻不依不饒,問道:「你敢嗎?」

  應興文自然不敢,當下撇開了腦袋,不敢再與師尊對視。

  「何峰主正親自追查此事,當日檮杌之血是如何灑在喜袍上的,那是他親自給徒弟挑選的喜袍,原本是最不該出錯的地方……你說說,若是他知道是你在背後搗鬼,你又該如何向他認罪?」

  應興文自詡樣樣都算計到了,卻沒想到竟是在如此不起眼處露出了馬腳,此刻一聽「認罪」二字,當下心頭髮狠,在心中破口大罵那藥峰弟子,面上也不再掩飾,只恨道:「那盛黎本就是魔,我不過是為了宗門著想,凌陽宗不需要一個魔修弟子!我何罪之有?」

  「你竟還不知悔改!」宗主憤怒異常,起初注意到應興文舉止有異時,他還只當是對方是不滿於被盛黎搶了風頭,一時間沒能調節好心緒所致。

  這是他親自收的徒弟,他自然清楚,應興文與盛黎同日入得宗門,一個拜在他這個宗主門下,一個拜在劍峰峰主門下,若是沒有盛黎,應興文的確當得上一句「天之驕子」,在宗門中年輕一輩弟子裡也是佼佼者,然而盛黎卻好似就是為了修道而生,修為長進一日千里,甚至很快就超過了他,凌陽宗上下說起來,最先提到的都是盛黎,反而是應興文這個修真大家出來的弟子被人忽視了,如此一來,應興文心中有落差也是難免的。

  宗主也是出身於修真世家,當年也曾被家中長輩贊為不可多得的天才,後來外出歷練,遇見了太多遠勝自己的大能,心中也由一開始的不忿激動逐漸變得古井無波,他自認能理解徒弟的心情,也想著只需多經歷些磨鍊,對方自然能如自己一般,不再將心緒放諸於外物,轉而潛心修煉。

  加之當初在幻境中經歷過被盛黎入魔後斬殺的一幕,宗主心中多少也有些心結,何況人心都是偏的,相較於盛黎,他自然更願意回護自己的徒兒一些,故此即便得知了應興文曾藉故欺壓盛黎,卻也想著並未釀下大錯,小輩之間的紛爭便由他們自己處理為好。

  豈料應興文卻沒有半點自省之心,更是擺出了偽善的面孔,他精於算計,知道如何才能讓人在厭惡盛黎的同時更敬佩自己,加之盛黎不喜辯解,即便自己搶了他的功勞也從不多說半句,倒是益發滋長了應興文的傲慢。

  聚沙成塔,應興文起初不過是想要證明自己不比盛黎差而已,後來見自己如何也比不過,便暗暗生出了殺心,及至偷聽到盛黎的魔修身份,仿佛給自己找到了什麼底氣,覺得盛黎唯有一死方能解自己心頭之恨。

  唯有死人,才是不會和自己爭的。

  「糊塗,徒兒,你實在是糊塗啊!」宗主長嘆一聲,盛黎能和他爭什麼?兩人所拜師尊不同,他們幾位長老又都清楚盛黎的真實身份,斷不可能真把凌陽宗或是修真弟子交到他手上,來日頂天了也只能封個不得開山立派的長老,而應興文作為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宗主,與盛黎之間有什麼可爭可搶?

  是以在沒有找到確切證據以前,他雖然也疑心是自己這個徒弟暗中動了手腳,對他冷眼相向,但到底不曾確認,心中總歸藏著幾分僥倖,然而如今對方已然親口承認,便是打破了宗主心底最後的幻想。

  「我糊塗?師尊,糊塗的是你,盛黎他是魔!人人得而誅之!」

  話音未落,宗主見應興文雙目赤紅神智渙散,不由得心中一驚,這顯然是被心魔占據了神智,他不再多言,抬手按住徒弟天靈蓋,打下一道靈力安撫,眼瞧著對方燒得火紅的雙目逐漸恢復清明,方才搖了搖頭,扔下一句「你再思過三月」便揮袖而去。

  宗主既哀嘆於自己看好的下一任掌門竟如此氣量狹窄,又懊悔於當初在發覺應興文心境有變時沒能及早點撥,反而放任自流,應興文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他這個師尊難辭其咎。

  再想到何漪這些日子不查出罪魁禍首誓不罷休的態度,宗主閉了閉眼,只覺得從未有過的頭疼,昨日因今日果,是他沒有盡到為人師長的責任,如今自然也要擔起這份後果。

  應興文眼看著師尊決然的背影離自己遠去,被恨意沖昏的頭腦也驀然有了一絲清明,他悽惶地跪倒在地,時而低聲咒罵盛黎與夏添不得好死,時而又一撩衣袍站起身來,面露微笑地頷首,幻想著自己正在接任宗主的大典上,四下都是朝自己拜服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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