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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十幾年便入寧遠宸所知道的那樣,過的平靜無波,直到有一天,白逸群忽然回到京師。

  原來,白逸群發現,和他許了終身的戀人,竟然在外面還養了好幾房小妾,生育子女無數,當白逸群問起的時候,對方振振有詞道無後為大,他總要傳宗接代。

  失望至極地白逸群這時想起了穆景風,想到這些年聽到的穆景風至今未婚,只養了個男寵的消息,又想到曾經往來過的同門們談起過的,那個男寵似乎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傳聞,不由得一時心動。穆景風雖然沉悶無趣,可難得用情至深。因此拋下戀人,返回京師,連父皇都來不及拜見請安,大半夜的直接輕功翻牆進了大將軍府,去探個究竟,在看清楚寧遠宸的長相後,心中便有了計較。

  第88章

  白逸群認定穆景風是因為自己才收了寧遠宸這麼一個男寵,他也不生氣,畢竟十幾年了,叫他為自己守身如玉也不可能,況且就這一個還是為了自己。只不過現在正主回來了,就用不到替身了,看他為自己伺候穆景風多年的份上,勞苦功高,遠遠打發了就是了。

  白逸群認為這件事很簡單,然而對於穆景風來說,卻是非常痛苦的掙扎。

  在白逸群出現的那一瞬間,過去那似乎已經被他遺忘了的愛意,又濃烈熱情的涌動了起來,他仿佛又回到少年時候,那時白逸群稍稍皺皺眉,他就擔憂的五內如焚,白逸群微微勾勾嘴角,他就高興的好像飛起來。白逸群突然回來,說想要和他一起共度餘生,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死了都值得。

  然而當白逸群看似隨口吩咐似的說道:“那個小倌兒,看在他替我照顧了你多年的份上,我賞他一千兩銀子,送他去江南安穩度日,你覺得呢?”他卻忍住脫口而出的同意,拒絕了。

  面對白逸群不可置信和好像被背叛的憤怒表情,穆景風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疼的直發抖,但是他堅持不鬆口。因為他不能這樣做。

  寧兒雖是賤籍之人,但是對他情深意切,陪伴了他十幾年。這些年,生病時是他守在床邊照顧,出征時是他守在家裡為自己祈福,開心時是他與自己分享,痛苦時是他守在左右分擔,當年岐州大戰他身受重傷,差點死在前線,命垂一線之際忽然聽到有人喚他,一睜眼,就看到竟然是寧兒跪在床邊一刻不停的叫著他的名字。原來他聽說自己重傷,竟然自己偷偷從京城跑到前線來找他。

  雖然在外人看來,他們不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其中一個只是卑微低賤的jì子,但是對於穆景風來說,他們就是患難與共,相濡以沫,共度餘生的伴侶。

  雖然心中對於白逸群熱烈的幾乎無法消除的愛意讓他甚是掙扎,就像白逸群說的,不過一個錢買來的玩物,讓他伺候都是看得起他。只要把他送走了,就能和心愛之人長相廝守了。但是他告訴自己,做人不能如此忘恩負義,沒有底線。寧兒是他的責任,不管自己對白逸群有多迷戀,那都是無根飄渺的虛無,唯有自己和寧兒的相知相伴相守,才是可靠長久的真實。寧兒為了自己不知付出了多少,自己絕不可以做出如此背信棄義之事。

  此時,他終於想起來要為寧遠宸移除賤籍,然而半路上卻被皇帝急召去了萬壽園伴駕。皇帝不知忽然哪兒來的興致,拽著他聊天說地,從西域的風土人情,說到邊關布兵防衛,留了他兩頓膳食,聊了一個晚上,一直到玉兔西墜,天色漸明,萬壽園重新開了鑰,這才著人送他回府。

  然而這一回去,迎接他的竟然是晴天霹靂。

  只見白逸群坐在他的臥房內,擦著一柄寒光森森的寶劍,輕描淡寫道:“這賤人不知好歹纏著你,你心軟,不忍心送他走,那就由我勉為其難代勞,送他上路。”

  穆景風衝進內室,只見一片凌亂,瓷器碎了一地,寧兒白日所穿的外衣還搭在一旁,地毯上沾了斑斑血跡,屋外站著管家和幾個僕役,都嚇得面無人色,兩股戰戰。

  寧兒難道已經……已經被白逸群殺了?穆景風神思恍惚,直覺痛心難當,他盯著那柄寶劍,胸口氣血翻騰,喉頭一甜。他勉強把這口血咽了回去,低聲道:“為什麼……”

  “他既然不知進退,那我就只能手把手教教他了。”

  穆景風呼吸急促,搖搖欲墜:“他……走得……走得痛苦嗎?”

  白逸群皺眉想了想:“哭天喊地的,掙紮起來簡直不要命了。”

  穆景風抓住門框,手一用力,竟然將門框捏碎了,木頭扎進肉里,血立刻滴滴答答的流了出來。

  白逸群見他自傷其身,又心疼又生氣,怒喝道:“你至於嗎!一個婊子而已,還不如這府上一條看門狗值錢!我就是殺了他,把他千刀萬剮了餵給狗吃,都是他上輩子的造化!你倒為了這麼個千人騎萬人跨的賤人……”

  穆景風沒有讓他把剩下的羞辱寧遠宸的話說出來,他蹂身而上,伸手直取白逸群手中的寶劍。後者大吃一驚,兩人退至院中,纏鬥起來。白逸群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一個男寵竟然要和自己動手,一時羞憤交加心浮氣躁,招式間破綻越來越多,而穆景風卻不顧命的打法,招招狠戾,還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白逸群就被穆景風繳了劍,折了雙臂,掐著脖子按倒在地上。

  此時,近乎失去了理智的穆景風雙目赤紅,仿佛從修羅場爬出來的惡鬼,狠狠地掐著白逸群的脖子,似乎是要將他掐死在這裡。

  一旁的管家眼看著白逸群臉色發青,翻著白眼,眼睛突出,像是要被掐死的樣子,恍然明白將軍這是真的動了怒,大驚失色,撲上來去扯他的手臂,大哭道:“老爺!快鬆手啊老爺!這可是當今聖上的皇子!您這是要穆家被誅九族嗎!”

  穆景風被他喊得略略恢復了神志,表情頹然,手也漸漸鬆開。管家見他恢復了理智,連忙解釋道:“老爺,其實寧……”

  然而他這句話沒有說完,就被白逸群的袖裡劍扎穿了喉嚨。

  原來白逸群終於明白了過來,穆景風是以為自己殺了寧遠宸。他向來心高氣傲,任性妄為,見自己被誤會了,不如誤會個徹底,將錯就錯,殺了想要解釋的管家。

  穆景風完全沉浸在寧兒被殺的痛苦中,沒發現管家的異常。

  “到了這個時候了,我居然還喜歡你。”穆景風看著躺在地上咳嗽不止的白逸群,苦笑一聲,“可寧兒是我的妻子,殺妻之仇,我不能不報。但你是當今聖上的愛子,我也不能不顧及我穆氏一族上下老小。”

  他把手按在白逸群的脊柱上,尋好了點,灌入一股內力,又毀了他的丹田,從他百會、掌心和腳心出各灌入一股內力,便叫人送他回去了。

  幾日後,白逸群忽然倒地不起,渾身癱瘓,大夫一摸,竟然是脊柱一節骨頭碎了,此外,他體內五股內力爭相衝撞,他又失了武功無法化解內力,只能日日躺在床上,生生的忍著體內撕裂一般的痛苦。

  而此時呼羅國進犯,良將難得,皇帝只能既往不咎,派穆景風出征。

  誰知三年以後,皇帝的弟弟莊親王謀反,穆景風反水,帶著大軍殺回京城,屠戮不從的百官和宗室,擁立莊親王登基稱帝。

  穆景風沒要什麼封賞,只要新皇將皇帝和白逸群的命交給他處置。新皇正不想背上弒兄的惡名,自然痛快的把兄長交給他,而白逸群,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過。

  此時,當年風華絕代,名震江湖的第一劍客白逸群,已經瘦骨嶙峋,乾癟衰老,骷髏似的佝僂著躺在床上。他看著穆景風舉起刀,忽然笑道:“你知道嗎?其實當年,我沒殺寧遠。”

  “我可沒那麼好心,讓他痛痛快快的死。他既然不知尊卑有別,不知高低貴賤,我就把他送了回去,讓他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好好認識認識自己的身份。”

  “原來,你若是待我好,我還想著哪天高興了,就放他從良。”

  “不過,現在嘛,你猜猜,他已經被多少人糟蹋了?”

  穆景風快馬加鞭,趕到寧遠宸當年所在的南館,這才知道,寧遠一年前,已經病死了。

  天色已經大亮了,寧遠宸裹緊了身上的睡袍。房間裡沉默得好像空氣也凝固了,朝陽漸漸的升起,房間裡的燈光隨著漸明的晨曦逐漸暗淡下來。

  坐在床邊的男人深深的俯著上身,好像不敢抬頭似的,把臉埋在手裡。

  “我還有兩個問題。” 寧遠宸忽然開口道。

  穆景風抬起頭,露出一張疲憊的臉,輕聲道;“你說。”

  “你和我在一起,對我好,是因為我和他長得像嗎?”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穆景風說,“一開始,我把你帶回來,把你安置在後院將你留下來,確實是因為你和他長得像的緣故。而真正和你在一起的原因,我也曾經想過,會不會是因為你和他長得像,又對我、對我一往情深,我才沒有把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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