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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遠宸現在名聲不好,雖然明明是他用事實把冉瑚逼到無話可說,然而就是要黑他到底的網友們反而認為他是仗勢欺人,胡攪蠻纏。因為拍到他和沈洛鈞坐在一起,網友們認為他這麼校長,肯定是仗著沈洛鈞的勢,於是又開始罵他水性楊花勾三搭四,紛紛艾特知名的富豪貴族和高官,讓他們注意別讓寧遠宸纏上了。

  寧遠宸隨意的翻了翻,然後登陸網上商城,找到一家實體店就位於薩蘭3號星球,售賣宣紙毛筆的店鋪。這些東西在帝國現在已經是奢侈品,不過寧遠宸不在乎錢,挑好了筆墨紙硯後,便下了單。等到他吃完晚飯,又打了一套拳消食後,這些東西就送到了酒店。

  第30章

  把宣紙在乾淨的桌子上鋪開壓好,研好墨,先試了試毛筆的手感,等熟悉以後,寧遠宸換了張紙,打開智腦的攝像,對準桌面,隨即筆走龍蛇,開始默寫《前赤壁賦》。

  《前赤壁賦》是蘇軾名作,寧遠宸第二世就倒背如流,第三世第四世又是高中必背課文,第五世還拿來給顧昭庭啟蒙。因此全篇643個字,寧遠宸是一氣呵成,一點失誤都沒有。

  他指揮著智腦的攝像頭又仔細拍攝了這篇書法的細節,又拍了張照片,和視頻一起發到了自己的帳號里。

  流言止於智者,有腦子的人自然會判斷,而噴子只要想噴你,不管你做什麼他都能找到可噴的地方。寧遠宸才不在乎那些咸吃蘿蔔淡操心,特把自己當回事兒的網絡暴民,他的這篇書法,是給真正看得懂,真正能溝通的人看的。而這些人,才是以後可以交往的人。

  花名冊剛發出不到五秒,就立刻被顧昭庭轉發了,評論極盡溢美之詞。寧遠宸笑了笑,給他點了個贊,就退出了花名冊。

  而緊跟著顧昭庭的通訊請求便跳了出來。接通視頻電話,顧昭庭的全息投影立刻出現在寧遠宸的面前。

  “遠宸遠宸!冉瑚怎麼欺負你了?”他急沖沖的說,“我知道你的,平時才懶得管閒事,不隨便斷人財路。那個姓冉的肯定做了很噁心的事吧!”

  寧遠宸遲疑了一下,簡短道:“他把我母親的遺物扔水裡去了。”

  “啊,這樣低劣的品性真是讓人作嘔!”顧昭庭立刻義憤填膺的說,“我幫你出氣好不好?”

  “你要怎麼幫啊?”寧遠宸甩了拖鞋,半躺在床上撐著腦袋看著他,小腿從睡袍下擺露出來,玉珠一樣的腳趾無意識的蜷縮了一下。

  顧昭庭毫不掩飾的盯著他的腳看,試探的伸手摸了一下,然而虛擬的全息投影像空氣一樣沒有實體,手指只能從他的腳趾上傳過去。寧遠宸輕笑了一聲,顧昭庭紅了臉,表情卻因為對方沒有拒絕自己,而有些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

  “他對你做的事情,我能拿出來說嗎?”顧昭庭提了第一個建議。

  寧遠宸翻了個白眼,為了黑別人把自己拖下水,放進戰場的前線,讓自己的私事成為網民茶前飯後的消遣,在寧遠宸看來是最不明智的選擇:“行了,我要休息了。”

  “別別!我知道錯了!那我也學你,幫大家科普一下古地球的漢字,這個主意怎麼樣?”

  寧遠宸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只道:“早點休息,別熬得太晚。”

  這句簡單的關心,顧昭庭聽在耳里,頓時熏熏然,仿佛喝了十桶蜂蜜酒,甜蜜醉人之極。他還想和寧遠宸聊點什麼,但是為了對得起對方的這句甜蜜的囑託,他還是忍痛中斷了通訊,摩拳擦掌,收拾冉瑚去了。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白沙星,軍部療養院一座獨門獨戶的別墅內,忽然傳來一聲激動的喊聲:“好!”

  穆景風剛好走進別墅大門,脫下外套遞給門口的人形保姆機器人,問道:“薈箐,爺爺在做什麼呢?”

  薈箐是軍部特地為離退休的高級將領配備的保姆兼保鏢機器人,殺傷力堪比b級機甲,然而外形卻是個柔弱嬌小的亞裔女人。它的ai與別墅的網絡連在一起,因此只見她雙眼中閃過一道微弱的亮光,隨後道:“穆老將軍正在瀏覽太子殿下於15分32秒前轉發的寧遠宸先生的花名冊,主題內容為書法。您要看一下嗎?”

  穆景風在聽到寧遠宸的名字後,身體一瞬間繃緊,隨後緩緩放鬆,搖了搖頭。

  雖然連花名冊帳號都沒有,穆景風卻知道寧遠宸的事情。

  軍營生活枯燥無聊,這種環境下,大男人也會變得八卦起來。敢扇太子巴掌,又和桑切斯公爵鬧得天翻地覆,還長著一張狐狸臉的寧遠宸,自然是整個軍營討論的對象。而大家因為缺少性生活,被積攢過多的荷爾蒙憋得快變成野獸了,因此也不講什麼紳士風度,一到晚上就湊在一起拿寧遠宸開各種黃色笑話,發泄精力。

  寧遠宸在軍營里的熱度甚至連從來不關注八卦的穆景風的都知道。穆景風沒把現在的寧遠宸和自己的愛人聯繫到一起,卻不能容忍一個和愛人長得一樣的少年,成為別人言語猥褻的對象,因此假借整頓風氣之名,發作了不少人。

  “那我去準備宵夜了。您有什麼想吃的嗎?”在得到隨便的答覆後,薈箐微微鞠躬,轉身離開,如果不是臉上的笑容太標準化,任誰也看不出這是個機器人。

  上樓來到穆老爺子的房間,只見一個頭髮花白、精神矍鑠的老人,正興奮的站在放大的全息屏幕前,上面顯示的是一片書法。穆老爺子臉湊得極近,恨不得把每一個字拆開,研究每一個筆畫,如果不是全息屏幕沒有實體,他恐怕就要趴上去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穆老爺子連頭都不回,向後招手道:“景風,過來看看,看看這字!”他又後退了一步,欣賞著整篇的架構布局,嘖嘖稱讚道:“好字,好字啊!清麗靈動,娟秀端凝,卻又不失勁力,沉穩深蘊,通篇暢潔平和,韻味悠長。我這是第一次看到現在的人能寫出這樣的字,難得,太難得了!”

  然而穆景風完全沒有聽清穆老爺子的話,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屏幕上的字,目眥盡裂,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緊緊的攥著,身體繃得像蓄勢待發的弓箭箭弦,額頭上青筋崩起,臉上肌肉緊繃,仿佛牙齒都要咬碎了一般。

  這筆謹嚴而不失靈逸,溫潤而又秀勁的簪花小楷,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字!上一世,當他在前線作戰的時候,那一封封字裡行間滲滿了牽掛和愛戀的家書,那婉然若樹、穆若清風的小字,就好像皇城三月溫暖馨香的軟風,吹進飛沙走石、冰河鐵馬的軍營。

  每當他殺敵歸來,渾身的血和沙子都凝結在了一起,帳外傷兵陣陣的呻吟和朔風的鬼哭狼嚎讓他麻木的仿佛心上也嵌滿了尖銳的砂礫,然而當他拿出寧兒寄給他的家書,看他絮絮地講著看門的大黑狗生的小狗咬爛了一本詩集,去年釀的桃花酒挖出來發現變成了醋,院子裡冒出來的槐花被廚娘做成了噴香的蛋餅……

  看著看著,他就覺得好像寧兒就坐在自己的膝蓋上,摟著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懷裡,在他耳邊歡快的講著家長里短,他感到自己又活了過來,又能擔起百萬人的性命,整個國家的安危。

  字就像人的虹膜,是不可複製的標籤。雖然人的性格會變,可字不管怎麼變,都擺脫不了最初的輪廓。眼前這字,少了當年還隱約可見的軟糯,多了幾分凌厲和邪氣,但怎麼看,怎麼都是寧兒的字!

  難道說,寧兒也像自己一樣,回想起了上輩子的記憶?這個寧遠宸,就是他的寧遠?

  穆景風閉上酸脹的眼睛。他的腦子亂成了一團,寧遠宸的身世和太子之間的事情,一股腦的涌了進來。沒有父親,他從小到大,受了多少委屈?桑切斯公爵和他的家人敢如此明目張胆的污衊他,那以前又做過多少過分的事情?太子殿下在那天晚上,在宴會大廳的角落裡到底都對他做了什麼,竟讓向來注意形象的遠兒失控成那樣,當眾扇他的巴掌?網民惡毒的言論,又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帶來了多大的壓力?

  這些問題堆積在腦子裡,讓穆景風恨不得立刻就飛回中央星,把寧遠宸接回自己的身邊。

  穆老爺子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才發現穆景風一句話都沒接,回頭一看,見三歲以後就沒掉過眼淚,連情緒都很少有的穆景風,竟然低著頭捂著眼睛,頓時大吃一驚:“景風,你這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穆景風搖了搖頭,抬起臉,露出通紅的眼睛,道:“爺爺,如果你傷害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會原諒你,也不會想見你,那你該怎麼辦?”

  “好端端的,怎麼問這個問題?”穆老爺子又是疑惑又是心疼,“到底出什麼事了,跟爺爺說說。是不是偷偷談戀愛了,不小心傷著人家姑娘家了?”

  “不是姑娘。”穆景風低聲說,“還有,我不是傷著他了。我把他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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