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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來不及細細打量屋子的一切,就步履匆匆地衝出去找朗川。

  有無邊光景的歸墟雖好,但它只是一個暫時的避亂之地,始終不是避亂之人的歸根之家,來這裡避災的人時時刻刻都打聽著外面的境況如何,一得知外面太平了,馬上迫不及待地尋路歸家了。

  一路上,一座座水晶宮殿般的房子都已人去樓空。

  明微走在繁花堆積,錦葉嫩綠的歸墟中只覺得荒蕪蒼然。

  “朗川,你在哪裡?”

  “朗川,你在哪裡?”

  “朗川,你在哪裡?”

  ……

  走了大半日,連半個影子都沒有見到,一聲聲的大聲呼喊在整個空蕩蕩的歸墟中孤單地迴響著,沒有任何人回答她。也許那個口口聲聲說一定會等她回來的少年也走了,明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些什麼,腳底都走出水泡了還不肯放棄找尋,同時心裏面既覺得委屈又覺得淒涼到想倒地大哭。

  “啊!”腳底被磨出水泡的明微走到一處花溪處一個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本能地驚呼一聲,右手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沿著白皙修長的纖纖細指直往地下滴。

  “朗川,你是不是也走了?”這一摔,把明微所有的一股勇氣都給摔走了,狼狽的她頹然地躺在地上透過斑駁的葉縫看著天上雲彩,恍惚問道,憋了很久的眼淚一直在眼眶打轉,始終沒有掉下來。

  為了一個承諾,自己拋下同門遠離家園,千里遙遠跑來這個荒蕪人煙的鬼地方受折磨。明微覺得自己好傻,越想心中越委屈,就生氣地把朗川送給她的東西一件件地從懷裡掏出來扔掉。

  “我再也不要傻傻地珍藏這些破東西了!”明微一邊扔一邊生氣地跟自己這樣子說。

  把東西都掏出來扔完了,不但沒有把氣撒完,心裡反而更加堵得慌。

  “朗川你這個大騙子!”被花落了一身,明微翻個身,抬手遮住自己通紅的眼睛,泄氣地說道:“罷了,罷了,是我太天真當了真。”

  “誰是大騙子?”為了當初的承諾,在眾人走後,又不想去鮫人姑姑那裡聽嘮叨的朗川整天以孤獨為伴,靠收拾屋子來打發無窮盡的閒暇,明明世間都已經太平了,左等右等等不見明微的歸來,朗川便又像在明微走之時那樣變回一條大魚哀傷地沉在水裡。他想,自己雖然沒有什麼大本領到得了外面去,但如果明微一輩子不回來,至少他可以守在歸墟中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把他的女英雄紀念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畢竟歸墟中有兩個人一起安下的家,有明微留下的很多回憶。

  在深水裡沉眠的他是感受到了明微的氣息才懵懵醒過來的,整個人都還沒有清醒過來就急急忙忙從水裡探出頭來就聽到明微罵他的聲音,濕噠噠光溜溜的整個人大喜過望地趴在溪邊撥開花叢探頭問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聽到聲音,明微呆愣愣地轉過身子朝著聲源處看去,直直望進那雙漆黑清亮炯炯的眼睛裡面去,“哇”一聲就像個孩子一樣委屈大哭起來。

  見到朗川,明微感覺比在那個鐵石心腸說話又不留情面的夜師兄面前還要委屈。

  朗川做夢也沒有想到一直在他面前以大人身份自居的明微會有一天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孩子般委屈:“我一直在叫你,把嗓門都喊破了你都不應一聲。”

  明微一哭把朗川整個人都弄得手足無措起來,慌慌忙忙從水裡飛出來穿好衣服,來到明微身邊趴在地上,哄著她:“明微,不哭了不哭了,你看哭得臉都花了,是我不對,是我不該不應你,不哭了好不好?”

  “就是你不對,當初你說過一定會等著我回來的,可是我把整個歸墟都翻過來了,都找不到你的人影。”明微順手推了朗川一把,把整張臉埋進臂彎里哭得更大聲了。

  “明微,你手流血了,讓我看看。”朗川注意到明微用來推他的那個手都是鮮紅刺眼的血,心疼地要拉過明微的手來看。

  明微心裡彆扭著不理朗川。

  “明微乖,讓我看看,”朗川好脾氣地哄著像小孩子的明微,不去理明微的彆扭,緊皺著眉頭強拉著她的手出來,看到她手上那一道猙獰的傷口,朗川放輕自己的動作,“是不是很痛?”

  “很痛。”明微的聲音穿過臂彎悶悶地透出來,指尖微微瑟縮著。

  “我給你吹吹,包紮好傷口我回去給你做好吃的。”朗川低下頭輕輕地對著明微手上的那道傷口吹氣,從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塊白布小心翼翼地包紮著那道傷口。

  傷口處的清涼和溫柔讓明微揚了揚唇角。

  “好了,我們回家。”朗川拍拍手扶著明微讓她起來。

  “腳也疼。”明微縮著腳,老實地小聲喊疼。

  是真的疼,手疼,腳疼,聽到朗川的聲音,更加疼,比當初被抽掉脊梁骨還疼。

  “怎麼那麼笨,”嘴上雖嫌棄地這麼說,但朗川早就先一步動作輕柔地扶著明微靠在自己身上抓過她的腳,把她的鞋子脫下來,看到她那如玉般嬌白的雙腳腳底全是水泡,心疼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幸好愛折騰的他因為老是受傷養成了習慣,身上常帶著各種藥,從懷裡拿出一瓶藥,抓著她的腳默默地替她上藥。

  “是不是痛哭的?”朗川想逗明微笑,話一出口就成了這樣。

  “是找你找不到找哭的。”明微收住了眼淚,雙眼紅腫紅腫的,看著朗川替她腳上藥的手說道。

  “那你還要回灜崖嗎?”朗川微微停下動作又繼續,想到當初明微火急火燎找他就是跟他道別,心有不安地試探。

  “那你想不想我回灜崖?”

  “不想,我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你回來,我想你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朗川大著膽子抱住明微,急忙說道。

  “留在你身邊做什麼?”明微垂下眼眸看著朗川抱住自己的手臂,紅暈一點點在臉上盛開,沒有掙開。

  “做我的妻子,”朗川心裡緊張得七上八下牽過明微的手,耳根慢慢紅起來,目光變得更加清亮地看著明微的眼睛,“明微,我喜歡你,我想用我所有的時光只對你一個人好,你願意留下來當我的妻子嗎?”

  “這個可以考慮考慮。”明微縮回自己的手,低下頭羞澀地破涕為笑。

  “不用考慮了!”朗川看著明微的羞澀反應,激動地一把抱起明微,高興地連轉了幾個圈,不理會腳下那些被扔得亂七八糟的他曾經送給明微的各種寶貝,興奮又略微忐忑地說道:“明微,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晚就在我們兩個人的小家成親,然後就過洞房花燭夜好不好?”

  “可是,我的手腳都受傷了。”明微在朗川的懷裡感受著他的愉悅,沒有拒絕這個提議,笑著提醒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今晚為夫好好伺候你,一定不會讓你痛的。”朗川笑著貼在明微耳邊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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