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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生怔怔地盯著亦邪亦純的明璃,輕輕地將她的手搭了上去,無論成敗,這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成全。

  “媚生是明月閣的明珠太過耀眼,本王不能帶走她,你懂我的意思嗎?”明璃的個性使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不輕易露半點把柄。

  媚生彎起嘴角,微微一笑,目光里燃著對於復仇的渴望,輕聲應道:“媚生明白。”

  同年四月,明月閣花魁媚生與一落魄書生陷入愛情,糾葛不清,於廿十晚出逃私奔,被明月閣的人發現,追逃到護城河邊,跳河而亡,三日後浮屍安葬。一代美人香消玉殞,洛城之人無不嘆惜。

  一墨衣女子臨於月色之下,一柄長劍舞得流暢而有力,颯颯有聲。

  明璃在廊下的陰影里看了許久,抽出身旁山雲的劍便飛身過去,與那女子過招。劍與劍碰擊出聲,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有幾分突兀。明璃一執劍便好似將他平日裡暗藏的狠全部展現出來了一般,猶如殺神,招招衝著要害而去,毫不留情。起初幾招女子還能勉強應付,後面便漸漸防不住了。鋒利的劍在她的喉嚨前猛地止住了攻勢。

  明璃瀟灑地把劍往山雲的方向一拋,讚賞道:“山雲教的不錯嘛,不過月余能有這般功力亦是難得了。”

  “多虧了幽蘭姑娘她有紮實的舞蹈功底,學起這些倒也沒有十分困難。下屬並沒有做什麼。”山雲垂著頭,誠實答道。

  “若不是生在那將相之家,你倒是蠻適合去當一個行走江湖的女俠的,劍使得很好看。”明璃看上去興致頗好,語氣就仿佛是跟好友在閒聊。

  經過月余的相處,幽蘭也差不多摸清了這位七王爺的性子,那便是——喜怒無常,心情好時便如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少爺一般愛玩愛鬧,心情不好時便宛若修羅,因一言、一行不合心意,便會大開殺戒。

  “那你呢?若不是生在那帝王之家,你會是誰?願意成為誰?”幽蘭覺得他的假設頗有些意思,也起了興致,追問他道。

  但明璃聞言後,笑容逐漸凝在臉上,臉色驟然變得陰鬱,冷聲說道:“我寧願不要來這世上。”言罷,便沉著臉離開了。

  十七年的命途里,他看似光鮮榮耀,實際卻活得苟延殘喘,小時候防后妃們,長大了防皇兄、皇弟們,沒有人來護他,他便自己護好自己,整日提心弔膽地謀計著,不得半點溫暖。所以他秉信的是,無論是成為了誰,都躲不開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

  幽蘭疑惑地衝著蓉屏眨了眨眼,出聲詢問道:“我說錯話了嗎?”

  “誒呀,小姐,七王爺不就這個性子嗎,你理他做什麼?”蓉屏心直口快地說道。

  “噓。”幽蘭把食指往唇邊湊了湊,輕聲說道:“你當心啊,他現在心情不好。”

  “小姐——”蓉屏知道幽蘭在與她開玩笑,努起了嘴,“話說近日小姐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許是因為這個名字吧。我,又做回了幽蘭。”幽蘭不等蓉屏反應,便又練起了劍,耍出了幾個好看的劍花,旋身,探刺,一套動作使得行雲流水,沒有半點遲疑。

  千嫣的世界裡只有明媚,不知人世疾苦,不懂人情冷熱;媚生的世界裡只有黑暗,輾轉在紙醉金迷間,把玩著人性貪念;而幽蘭的世界裡明暗兩色,冷暖皆知,那縷光,那點暖,是——他給的。

  “顧、白。”幽蘭在心裡輕輕呢喃著那個名字。

  “千嫣死了,媚生也死了,而幽蘭……亦是活不過這個秋天了吧。”幽蘭收住了劍,眼裡隱隱有淚。

  “王爺,皇上派人來了。”山雲走進屋裡,恭敬地稟告道。

  明璃正在換衣、梳洗,聞言耐人尋味地一笑,悄聲說道:“哦?我還沒在這封地安穩地做上幾日閒散王爺呢,皇兄就如此牽掛我嗎?讓他在正廳等著吧。”

  “是。”

  明璃剛走到正廳,只見一個身著繡制著白雲圖案、墨底衣的男子正筆直地站在那裡。

  “隨雲衛。”明璃在這裡暗自疑惑到,究竟是出了什麼事竟然讓皇帝身邊的親衛——隨雲衛都出動了。

  “七王爺,請接聖上的密旨。”男子的聲音鏗鏘有力,氣從丹田而出。

  明璃順從地跪下了,攤開了手掌,手心朝上,微微舉過頭頂,眼裡滿是敬畏與忠誠,在皇上的人面前戲還是要做足了的。

  “屬下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就先告退了。”男子說罷就匆匆離開了。

  山雲忙扶起了明璃,明璃打開密詔,快速地閱覽著詔書上的內容。

  “呵。人之不義,天道乃行。皇兄啊,皇兄,你的皇位還能安穩地坐多久呢?”明璃的笑里滿是痛快,“山雲,備車馬去洛城,那裡出天禍了。”

  山雲聞言,神色微變,如往昔一樣應下了命令。

  在紀淵國,天禍是瘟疫的代稱,一直流傳下來的傳說里提到若是君主不義,不順從天道而為,上蒼便會使瘟疫在大地上出現,以示警告。若君主仍是我行我素,群雄可替之——儒家文化中最講究“名正言順”,這個具有公信力且傳播甚廣的傳說無異於給了那些覬覦著皇位、蠢蠢欲動的人一桿“順天意而反,以正浩氣”的大旗。

  新帝登基以來,發動了不少戰爭,雖說是勝多敗少,但打仗所造成的負荷還是壓在了百姓的肩頭之上。近日與當今皇后寧晗的母國圖鈺國在邊境之地的大戰也一觸即發。紀淵與圖鈺爭戰了數百年,但兩個大國實力相近,使得一直不能完成一統。上代兩國國君對彼此的政策已由“戰”到“和”,在民間也做了不少工作,如今紀淵國的百姓普遍希望能與圖鈺國和睦相處,不要再起戰端了。

  但是——新帝卻似乎在一意孤行,勢必要出戰那圖鈺國,征服那個國度。

  洛城的城主正為這疫情弄得焦頭爛額,聽到朝廷派來的欽差到了,頓時心下舒了一口氣,覺得是救星來了。

  洛城主見來人年紀輕輕且貌生女相,顯得有些柔弱,心下有幾分輕視與不屑,也只能安慰自己道這位也許是青年才俊,別有作為。

  “不知大人如何稱呼啊?”洛城主朝著明璃恭敬地做了一個揖。

  站在明璃身側的山雲冷冷地答道:“這是當今七王爺,不是什麼大人。”

  “七……七王爺?”洛城主只覺得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把剛燃起的希望毫不留情地撲滅了——七王爺的行事作風與為人,他是早有耳聞的。

  “今日申時之前封好城,不許一活物從這洛城城門走出去。”明璃的語氣就恍若是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封、封城?那豈不是要城裡的人在城裡等死嗎?小臣認為……”洛城主大驚失色,想給出自己思忖了多日的方案來改變這位小王爺的主意。

  明璃不等他說完便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這是皇上的意思。洛城主的意思是——皇上無視百姓性命,做的決策也不如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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